下意識聽過,姜風璂以為她說的,是那時的“踏搖歌戲”。
不等她回答,秋楠信便柔聲一句,信誓旦旦道:
“我猜......姜姑娘大概會和她們一樣這樣想:認為這戲中女子都是自作自受。自身原本那樣好的條件,卻怎會嫁給那樣的人?”
“呵。”她輕笑一聲,又接道:
“所以姑娘你知道麼?這便是身在局中人永遠不可能走出來的困境。”
“亦是身在局外人永遠不可能跨越的鴻溝。”
秋楠信頓了頓,試圖向姜風璂討得一絲同情和安慰:
“你知道嗎?我最開始便會這樣想,既然這女子遇上了這樣的困難,為何不一走了之?”
“又或者,在最開始,她為何一定要選擇嫁給他人,為何不行走江湖,天地為家?”
她眉頭皺了皺,輕輕一句,隨風轉瞬飄逝:
“很幼稚,對吧?”
姜風璂目光緊緊望著她,默默不語。
秋楠信又是一聲,接道:
“可我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她頓了頓。
姜風璂也很承情,便接著答道:“是什麼?”
秋楠信釋懷一聲:
“我不是她。”
“我沒有經歷過她的處境,所以並不會與她感同身受。”
“我的想法,不過僅僅是站在我那淺薄無知,且冷漠無情的旁觀者立場來思考的。”
說罷,她的眼神從姜風璂二人身上撤去,看向別處:
“無論我能夠為她想到多好的解脫方式,都始終不能替她做決定。”
須臾,秋楠信收回目光,復而和姜風璂對視上。
她很是羨慕和蘇閒止、姜風璂這樣的人,於是此時,她勇敢地走到姜風璂面前。
艱難無措的神色中帶了分不曾有的期許,又像是宣洩一聲:
“我們從來,都不能以己自私之心,去批判身在困境中的人。”
秋楠信如是說道,片刻後,語氣緩了緩:
“我尚不能渡己,又怎麼能引渡她人?”
“我不願,我們也不能,僅憑一句不負責任的話,不理智的行為,便隨意改寫別人的人生。”
世間萬物,終究歸於一片塵土。
紛紛擾擾,我們,又何須在意?
姜風璂聽過,有些試探地問道:
“所以這便是你如今選擇的理由嗎?”
秋楠信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著她,隨後嘴邊帶了抹笑,回道:
“我知道,你們一定看不起我們這種人。”
實際上,姜風璂一行人從來不會這樣想。
但是她沒有著急打斷秋楠信的話,想看她還會說些什麼。
秋楠信又一句接:“可是在這世道,做個明事理的人,比做個勇敢有抱負的人要好過的多。”
“你不覺得蘇閒止她很執拗嗎?她還有年邁多病的母親要贍養。而我,幼時便‘失’了雙親,無依無靠。”
“總歸洋洋灑灑,縹緲一生,不如輕鬆隨意些。”
姜風璂蹙眉反問她:“那你就甘心與他們為伍,和他們一樣嗎?”
她並非帶著批評,或者貌似正確者的立場去質問秋楠信。
秋楠信望著她,語氣平淡回道:
“我怎會和他們一般?他們才是一切決定的執行者,而我能做什麼?”
“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同謀者。”
說罷,她撇開眼神,冷冷一聲:
“但我別無選擇,我想要有‘尊嚴’的活下去。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姜風璂呆在原地,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