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白玉蘭吧,每年花開,皚皚的花色,就像白雪一般,只多了清香。寂潭你應該也去過吧,專門思過的地方。兩邊雖都是山石,別無草木,但淺水處卻長著幾株蓮花。夏日那裡特別清涼,加上蓮香微微,最是避暑的好去處。後山,則長滿了桂花,每逢一場秋雨,香味就濃一層,滿山都聞得到呢。山腳下的頤光湖,岸邊遍植楓樹,另有一片紅梅,傲雪鬥霜,別提多好看了……”儀萱笑著,如數家珍地說道。
蒼寒靜靜地聽完,淺淺笑著,道:“你我一定不是身在同一個易水庭。”
儀萱知道他這句是玩笑話,也聽出了這句話裡透出的莫名惆悵。她想了想,對他道:“等回去之後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
蒼寒抬眸,望著她聲音的方向,平淡地說出了一句她一直不願意正視的話:
“我也許……已經死了。”
第二十五
“我也許……已經死了。”
儀萱立刻笑了出來,道:“師兄你說什麼呢?”
“被奪舍之時,我神識湮滅,損傷五感。肉身雖未死,也是枯燭殘燈。那神醫也說了,他的凰焰興許早已奪了我性命。即便不是,幾次爭鬥,引動魔種,我大約已被虛耗盡了。”蒼寒話到此處,語氣微沉,“走出真虛境,我就會變回屍體。我回不了易水庭了……”
儀萱急了,打斷他的話,強笑道:“呸呸呸!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什麼‘枯燭殘燈’,‘虛耗盡了’,沒有的事!你看,我們現在就在境外,不是好好的麼?”
蒼寒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你哪裡清楚?”儀萱道,“你的恢復說不定根本不是因為真虛靈氣。你以前不也說了麼,魔種入身,增強肉體。無論多嚴重的傷勢,都能極快恢復……”
“我制不住它。”蒼寒道,“我的寶鏡已碎,功力亦不如以往。我制不住魔種,也無法阻斷魔氣之害。它縱然能助我,也是一時。”
“那還有滌髓丹,還有天一玄水陣,再不行,還有鏡映!”儀萱有些激動,出口的話又快又急。
蒼寒搖了搖頭,道:“若我的恢復真是魔種之效,強行將其淨化,不過是讓我變回原先的廢人罷了。至於鏡映之術,也不必再提。”
這些道理,儀萱豈會不知。只是她強令自己不去提起;不去細想。如今從他口中聽見,諸般悲哀絕望一下子湧了上來,噎在了她的喉頭。
“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儀萱的聲音滿是無力,微隱著喑啞。
蒼寒笑了笑,道:“方才聽你提起易水庭,也不知為何,竟有些遺憾……”
儀萱聽他說出這句時,心頭一顫,不由自主地掉了淚。
蒼寒自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依舊噙著那抹笑容,略帶惆悵地道:“原來,我還有那麼多風景沒有見過,還有許多事沒有去做……”
儀萱忍著哭音,道:“沒錯!你還有很多事沒做!你是我易水庭淨行壇的壇主,是掌門的左膀右臂,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去。還有,十年前的事,你須得回去請罪領罰,向掌門和幾位長老好好解釋!你不能再一走了之,不能再下落不明,更不能死!”
“你就那麼想看我受罰嗎?”蒼寒蹙眉一嘆。
“你……”儀萱也皺了眉,“你為什麼總是曲解我的話?”
“是我曲解,還是你從來都不把話說明白?”蒼寒道。
儀萱怔然,無語反駁。
蒼寒又道:“譏嘲斥責,戲謔揶揄,或是乾脆顧左右而言他,你何曾好好跟我說過話?以往你對我諸多成見,我無可奈何。但到如今,你為何還是不能平心待我?”
儀萱不敢回應他,只是習慣性地逃避。這樣的畏怯,甚至到了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地步。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