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晨光穿透海面時,他抱著昏迷的陸昭踏上劍階,身後是萬千甦醒的青銅劍靈。在他白骨生肌的左手掌心,屬於劍仙的先天劍紋正緩緩成型。
海天相接處迸射的金光劈開雲層時,沈墨正踏在第七百二十三階青銅劍階上。懷中陸昭的體溫正在流逝,心口蔓延的金紋已爬上下頜,像一株汲取生命綻放的妖異曼陀羅。
"撐住。"沈墨咬破舌尖,將精血點在陸昭眉心。血珠滲入面板的剎那,少女睫羽輕顫,露出瞳孔深處遊動的金紅蠱蟲。
劍階突然震顫。無數青銅劍靈從階縫中湧出,凝成身披玄甲的武士。為首者揮動由千柄斷劍熔鑄的巨刃,斬出的劍氣竟在雲海上犁出百丈溝壑。
沈墨的白骨左手泛起玉色光澤。昨夜在歸墟海底抽出的劍骨仍在生長,經絡沿著森白骨骼攀爬,每道劍紋亮起都引動九天雷鳴。當巨刃臨頭的瞬間,他並指為劍劃出半圓——這是天機門最基礎的起手式"攬月式",此刻卻掀起吞天劍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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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劍靈武士轟然炸裂,萬千碎片在空中凝滯,折射出七百年前的光景:峨冠博帶的劍仙腳踏青鸞,劍指之處山嶽倒懸;九幽深處魔影幢幢,白骨壘成的王座上端坐著與沈墨七分相似的男人。
碎片忽然化作暴雨傾瀉。沈墨旋身將陸昭護在懷中,劍骨左手凌空抓握,墜落的鋒刃竟溫順地聚成劍輪。他想起師尊臨終前說的那句話:"天機策的盡頭,是天地為鞘。"
懷中的顫動打斷思緒。陸昭不知何時醒了,染血的手指正輕觸他新生血肉的左手掌紋。那些糾纏的命運線裡,有一道金線直指她心口的噬魂蠱。
"放我下去"陸昭聲音嘶啞得可怕,金紋已經爬上唇角,"第七百階是情劫"
話音未落,劍階兩側雲海突然翻湧如沸。十二面雕著合歡花的青銅鏡破雲而出,鏡中映出的卻不是當下景象——梅雨時節的江南,十五歲的沈墨在屋簷下擦拭劍譜,院牆外偷看的綠裙少女髮間彆著新摘的茉莉。
沈墨感覺劍骨傳來錐心之痛。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面此刻清晰得殘忍:陸昭奉命來盜天機策那夜,她刺入自己胸膛的劍鋒偏了半寸;上元燈會上人群中的驚鴻一瞥,她慌亂打翻的蓮花燈裡藏著示警的字條。
"你早就知道"沈墨低頭看懷中人。陸昭眼角滲出血淚,那些淚珠墜在劍階上竟開出晶瑩的冰花,是蓬萊秘法"鮫人泣珠"。
鏡陣忽然轉動。每面銅鏡都射出血色光柱,交織成樊籠將二人籠罩。沈墨驚覺內力正在飛速流逝,懷中人卻輕得像一片即將消散的霧。
"殺了我"陸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牽引著劍骨按向自己心口,"噬魂蠱成熟需要情絲為引你我初見那日我在你茶裡放了牽機蠱"
沈墨的劍指僵在半空。他想起那個春光明媚的午後,少女捧著茶盞時顫抖的指尖,想起她轉身時裙襬綻開的青蓮暗紋——那是幽冥殿死士的標誌。
鏡陣外傳來陰鷙的笑聲。八個方位同時浮現沈烈的虛影,每個幻象都在重複著惡毒的耳語:"你以為她為何能活到現在?這丫頭每次見你都要服下蝕心散,否則情蠱發作早就心脈盡斷!"
陸昭的瞳孔突然完全變成金色。她猛地推開沈墨,軟劍卷著滔天煞氣刺來,劍招卻是天機門絕學"星河倒卷"。沈墨認得這式——三年前中元夜,他就是這樣替她擋下幽冥殿的追兵。
劍刃入肉三寸時,沈墨的劍骨左手扣住了陸昭腕脈。蓬勃劍意順著經絡逆行,少女周身金紋突然暴亮,面板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那是《歸墟圖》缺失的第三卷,記載著蓬萊仙島的永生秘術。
"原來如此。"沈墨突然笑了。他震碎上衣,露出心口處與陸昭同源的蠱紋,劍骨直接刺入自己心房。當鮮血噴湧而出的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