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很高興，我原來是在一條功勳卓著的中國潛艇兵集體裡實習！&rdo;江白真心地說。他確實為這個發現高興。
&ldo;你高興得有道理！&rdo;艇長毫不客氣地說。
指揮艙裡裡一時充滿了爽朗的男人們的笑聲。
一夜航行。東方發白時，8334艇到達預定海區。
&ldo;全艇注意，上浮至潛望鏡深度！&rdo;嚴艇長說，一邊將帽沿扭向腦後。
艇首輕盈地翹起來，向上浮起。指揮艙裡每個人都用手抓住了一條懸索，讓自己站穩。
測深儀的指標飛快地轉動著。江白報告：&ldo;潛艇已上浮至潛望鏡深度！&rdo;
&ldo;停止上浮！&rdo;艇長說，同時轉動潛望鏡手柄，向海面升起潛望鏡。
潛望鏡升到了海面上。他把眼睛貼到目鏡上，看了一會兒。
&ldo;航海長，你來！&rdo;他向政委眨一下眼，回頭招呼江白。
江白離開了戰位。
&ldo;瞧瞧真正的海上日出！&rdo;艇長說。
江白也將帽沿轉到腦後，抓住潛望鏡手柄，兩眼貼上目鏡。
進潛校讀書四年，他一直認為自己早已熟悉了大海上的日出日落，潮漲潮起，今天才明白：自己錯了！
遼闊無垠的大海。無邊無際，浩浩湯湯。所有的表示方位的詞都沒有了意義。
像墨水一下深藍的海。不是淺藍的近海，更不是介於近海和遠海間的紫羅蘭色，而是烏黑的藍，濃稠的墨藍。
又是那麼純淨，純淨得給人有一種虛幻的、不真實的印象。彷彿一眼就能看到數百米深處的海底。
巨大的天穹。之所以感覺它是巨大的，因為與它相比，他在大陸和海邊看到的天空突然顯得既狹小低矮而又沒有層次。此時海上的天穹呈現為一種無限廣大、高遠和潔淨的淺灰色，沒有一絲纖塵。
好像天穹本身就不存在。
墨水一樣烏黑的海面上，只有一些微浪。
那輪朝日就半噙在海面上。
整個世界還沒有完全甦醒，只在東方的一小塊海面上，如同燒起了熊熊大火。
太陽不是固態的而像一團流質，依託著子虛烏有的天壁，在海上慢慢漫漶著擴大，上升，再擴大，再上升，燃燒，再燃燒，明亮，更明亮。
如此壯麗，如此莊嚴，又如此寧靜。最重要的一點是一切都與人類無關。如果沒有8334艇，這將是一場完全沒有人類參與的海上日出。
江白有一種胸口被堵住、喘不出氣的感覺。
&ldo;怎麼樣？&rdo;一個聲音在身後問，是政委。
他覺得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不是美，至少最初感覺到的不是美，而是震驚，僅僅是震驚！
&ldo;太漂亮了！&rdo;半天，他才有點結巴地說。
艇長和政委相互望了一眼，哈哈大笑。
&ldo;想留在我們艇上嗎？&rdo;
江白半天才從心靈的巨大震顫中聽明白艇長的話。他覺得渾身的血也像正在海上升起的太陽一樣燃燒起來！
&ldo;如果我能選擇，我願意來8334艇！&rdo;他大聲說。
艇長和政委十分高興。
&ldo;你做不了主，我們也做不了主，可你願意來，我們一定爭取！&rdo;
江白忽然明白他們會到哪裡爭取。這條艇是基地司令員的出身之地，艇長是他的&ldo;嫡系&rdo;。
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表態過於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