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先敵攻擊,才有可能突破封鎖,撤出d水道!
&ldo;報告艇長,&l;敵&r;艦起火!&rdo;聲納兵激動地喊。
&ldo;雙車前進三,高速透過d水道!&rdo;
9009艇在燃起大火的&ldo;敵&rdo;艇一側的深水中高速駛過,同時向對方聲納和雷達施放幹擾。
上午十一時,考核結束。9009艇的總評成績是:&ldo;優&rdo;。
潛艇浮出海面。江白和焦同先後爬上艦橋。
海天遼闊而晴朗。遠處有一團雲,白得像雪。
&ldo;江白,幹得好!&rdo;焦同激動地、誇讚地說。
&ldo;謝謝政委,謝謝大家!&rdo;江白說。
他的神情依然冷峻。然而欣喜和自豪已在廣袤如同大海的心腔裡洶湧。今天他經歷了人生的又一次頂峰體驗。
淚水奪眶而下。
第三部分
第三部
1
夜深了。司令員仍在披閱公文。
一盞式樣陳舊的螢光燈是這間寬大的辦公室裡的唯一光源,房間內其它部分全部沉入昏暗之中。
司令員的寫字檯面對著向海的落地窗。即使在深夜,落地窗的深紅色天鵝絨簾幕也從不拉上。如果此刻他坐直身體,目光就能越過昏暗,越過落地窗和窗外縱橫交錯如同海中珊瑚的樹枝,遠眺夜色籠罩下的軍港。
大約是凌晨一點的時候,將軍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工作,摘下眼鏡,關上檯燈,從寫字檯後面站起,習慣地做了兩下彎腰曲背的舊式廣播體操,走到高大的落地窗前。他喜歡深夜工作,喜歡深夜工作疲勞時關上房間裡唯一的燈,坐在窗前觀看軍港和大海。
歲數頻添。精力不濟了。他對自己說。可是他也明白:不完全出於這個原因。他又在落地窗前一隻彈簧深陷的舊圈椅裡坐下來了。他知道今晚是一種什麼思緒影響了自己的工作,使他寧願把這份總部催了幾次的關於l城基地未來十年建設規劃的重要公文放上一放。
房間裡眾多的窗戶有一扇開著,大海的深沉的涼意連同海的氣息水流一樣湧進來。軍港和大海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夜暗中,只有稀疏的幾盞碼頭燈閃著一點點如同熒火一樣的亮光。外港岸岬的燈塔時不時地亮一下,將數道白熾的光柱投向茫茫外海。司令員時常想:黑夜中的這些燈火,與其說它們照亮了世界,不如說照亮了它們自己。
即使夜間坐在這幢辦公樓裡,他也能清楚地看到--不,是意識到每一條潛艇所在的位置,今日出航和沒有出航的潛艇在碼頭上錨泊的順序,看到黑色的夜潮在艇體旁撞擊而起的浪花。他覺得自己憑肉眼甚至能看清每條艇上的灰白色舷號。--一個人一生關注的都是這些艇體漆成天藍色的兵器,具有在黑夜中識別其舷號的能力並不是一種奇蹟。
……他覺得放鬆多了。工作之中,讓思緒短暫地信馬由韁總能使他的內心由緊張到舒緩,從而能夠更加從容地思考那些他無法迴避的困難問題。歲數越大,他越是習慣於用這種方式自然地進入生活中註定會大量出現的、令一個潛艇基地司令員煩惱的問題。這時,思考就變成了愉快的回憶並由它開始,而回憶的過程也就成了思考的過程。
東方瀚海。
先是遠在y城的施連志給焦同也給他來的那封信,讓他想起了東方瀚海,接著是焦同的到任,後來又是焦同報告的、他在灣尾街上發現了東方瀚海的女兒的訊息,讓東方瀚海成為一種緊迫的意象,頻繁大量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十九年了,他不常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回憶。但他知道,他從來也沒有忘記過東方。一天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