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幹著同樣的事,即便是每日玉盤珍饈、綾羅綢緞也是無比膩味的。”
“可是在人間,便只有你一個人……”
浮生百年,一個人,對一溪雲,釀一罈酒,這樣的生活你怎會不寂寞?
“偷偷告訴你,我現下偷練了一門秘術,可以凝結元神逃過這束縛,所以偶爾還可以上街逛逛的,現在雖然只能凝個幾分鐘,但也挺好,人間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磕磕碰碰那才是生命的意義。”君卿左手託著腮幫,右手的指節敲打著石桌,“說來你我還真是孽緣,當日我因你偷走‘沉夢’獲罪貶謫人間,今日我又因遇你重釀‘沉夢’有了重返天庭的機會,你說有不有趣?”
“因為遇見我……才重又釀就‘沉夢’?”墨笙把那句話細細地反覆了幾遍。
“你以為釀酒便是把糧食什麼的堆在一起就行了嗎,那豈不是天下盡是美酒了,釀酒還在於釀酒人的心境、歷練,你雖是妖,身上卻沾染塵世之氣,有幾分人類的生機,隱隱約約還有儀狄的氣息,自初遇你,我便知道‘沉夢’又要釀成了。”
“如此說來,雖是無心,我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只是你這三百多年的束縛我該如何彌補?”
“要不然,你說你是你是準備自刎謝罪還是以身相許”
“你又亂開玩笑。” 墨笙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個依舊紈絝的傢伙,輕聲道,“如今你重又釀出了‘沉夢’,是否意味著歸期將至?”
“你可捨得?”君卿將身子探得更近了,兩人的臉貼的如此之近,似乎誰眨一下眼,睫毛便能掃到對方的眼皮上。
墨笙沒由來的紅了臉,他撇過頭去,將君卿輕輕推開,“當然捨不得你……”說著頓了一下,“你……的酒。”
“那樣就好,你既放的下,人間我就沒有什麼可掛念的了。那隔日天界來人我把這酒獻上可就回了天庭,日後每月遣人送幾壇酒到你的府上,這樣可好?”
“捨不得的,當然還有能夠一起喝酒聊天的,你。”墨笙急急地拽住君卿的衣袖。
知音難覓,我們在這麼漫長的歲月相遇,何其幸運。
“你若執意挽留,那我不走也行。”君卿斜著身子,讓酒盞在手心轉著圈兒。
“可是天帝那裡你要怎麼交代?”
“天帝?無所謂的,他都放逐我三百年了還在乎再久一點嗎?他現在遣人來看我的日子隔的越來越久,那麼大的天庭還怕找不到人來替代我?”
“那便好。”墨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可是你還沒有挽留我。”君卿突然站起身,雙手叉腰,撅著嘴,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架勢。
墨笙看著這個“虛長”他一萬多歲的童顏,嘴角又是一陣抽搐,他無可奈何地懇求“君卿大酒仙”留下來,陪伴自己,煮酒天涯,萬水千山踏遍,攜手人間。
“等再過幾年,他們徹底將我忘記了,我估計也就能恢復一些仙術了,到時候你我便逍遙人間,如何?”
“當真?”
“當真。”君卿無比鄭重地點了點頭,他斟了滿滿一盞酒,遞予墨笙,“不醉不歸。”
“醉也不歸。”墨笙第一次笑的如此開懷。
“一言為定!”
“不過,不必再等幾年,我分些修為給你,凝著元神先去周邊的山水走走可好?”
“可是光凝成元神,我手無縛雞之力、脆弱不堪,要是碰到什麼精怪後果不堪設想。”
“有我在。”墨笙伸出手將君卿的手握在掌心,重重地捏了捏。
君卿揚起臉,好看的桃花眼裡水波宛轉,墨色沉沉的眼底折出陽光的燦爛,汪著深深的笑意。
隔日,人們便發現村口學堂的墨笙先生突然搬走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