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將要去側殿時,腳底踩到硬物。
幸好她搭著碧蘿的手腕,穩住了身形。
一顆拇指大的白珠子從腳底滾出來,“這是什麼?”
蓮杏撿起來,捧在掌心仔細看過後說:“娘娘,是白硨磲珠子,應該是綴在飾物上的,不知怎麼落了下來。”
綴在飾物上的白硨磲珠?
程明姝立時便覺得不對勁,謝太后雖然年老,但也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適才燈油潑灑的意外她未親眼目睹,但想來也是謝太后不小心摔跌,弄倒燭臺,危急關頭晏依玉捨身相護。
難不成謝太后摔跌事出有因?
“先收著吧。”程明姝淡聲吩咐,舉步前往宮殿。
殿宇內的氣氛降到冰點,好好的中秋家宴出了太后與妃嬪受傷的意外,謝臨淵面色陰沉,周身透著冷冰冰的氣息。
謝太后閉眸躺在床榻,眉頭緊皺,時不時發出“哎喲喲”的痛呼。
晏依玉則被放在一旁的軟榻,背部的水碧色衣裳泅出深色,她臉色雪白,不省人事。
“陛下,臣妾適才給諸位姐妹們主持大局,家宴之事您不必憂心。”程明姝走進來對著謝臨淵輕聲說著。
陛下和太后不在,她身為眾妃之首,自然也得拿出主持大局的風度來。
見到程明姝,謝臨淵眉梢的冷意稍減。
程明姝知曉他現在無心說話,便站在一旁靜候。
她不認為那掉落的硨磲珠子是偶然,晏依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倒要看個清楚。
殿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高盛康急匆匆跨進來說:“陛下,太醫來了。”
齊太醫與黎硯提著藥箱疾步而來,為首的齊太醫對著謝臨淵行禮:“微臣參見陛下。”
黎硯跟在齊太醫身後同樣躬身,餘光瞥到程明姝,停頓一息。
“快給母后和晏答應看看。”謝臨淵擺手,免了虛禮。
“是。”
齊太醫身為太醫令,醫術精妙絕倫,自然是走上前先給謝太后診病。
黎硯則去向軟榻上的晏依玉,替她拿脈,又隔著衣料看了看後背的傷勢。
“晏答應是被熱油燙傷,若不立即處理,傷口會有感染的風險,還會有性命之憂。微臣需要將後背的衣裳剪開,才能上藥止血,但恐怕會冒犯貴人。”
程明姝揪著手裡的絹帕,滿目擔憂,“人命關天的事,何談什麼冒犯?黎太醫快快給晏答應上藥吧。”
晏家的財力對謝臨淵的助力極大,晏依玉現在還不能死,至於名節清譽,都是小事。
“上藥吧。”謝臨淵頷首同意。
黎硯便從藥箱裡拿出剪子,用火焰灼燒後,一點點剪開後背的衣裳。
邊緣全部剪開,傷口已經與布料粘粘,他提起布料狠命一撕。
“啊——”
晏依玉當即被痛得甦醒,冷汗直冒。
她從冷宮出來還未完全養好,骨瘦如柴的後背暴露在空氣中,原有的肌膚燎出血泡,血肉模糊。
眾目睽睽之下,黎硯不敢動手腳,先用針挑破血泡,再取宮裡治療燙傷的上好藥膏,塗抹在傷口。
他雖不敢當著皇帝的面針對晏依玉,但塗抹藥膏時用的勁兒並不輕巧,多少帶著私人恩怨。
晏氏曾經下毒暗害明姝姐姐之事,他記憶猶新。
晏依玉本就是身嬌體貴的主兒,哪裡受得住上藥的折磨,疼得眼淚直冒,不斷說著:“好痛,太痛了……妾不要上藥……”
程明姝豈會看不出黎硯趁機給自己出氣的小心思,好心好意地說:“晏答應可不能諱疾忌醫,若不好好上藥,可是有喪命的風險。”
晏依玉痛得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