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恰恰說明,謝臨淵心裡還是在意他的,只是礙於面子不來罷了。
何況,謝臨淵不來,她還有其他招數能把他吸引來。
擷芳殿總歸是在景仁宮隔壁,還怕沒有機會嗎?
程明姝的指尖點了點手邊的軟枕,“去將樂府的戲班召來,就說本宮想排一齣戲。”
三日後,盛夏之際落了一場綿綿細雨,石階縫隙的青苔漫出綠意。
謝臨淵趁著午膳後的餘暇,打算前往擷芳殿坐坐。
離擷芳殿不到一丈遠,身側朱牆那頭傳來咿咿呀呀的戲腔,混著水袖翻飛的聲音。
“景仁宮這是唱的哪出戏?”謝臨淵駐足,問著身後的高盛康。
高盛康承了景仁宮不少好處,在陛下面前也是說盡了姝貴妃的好話,此時也不例外。
“貴妃娘娘請了樂府的戲班唱曲兒呢,說是宮裡只有大皇子一個皇嗣,沒有其他孩子,熱鬧點也好。”
謝臨淵望著景仁宮牆頭探出的山茶花,鬼使神差轉了方向。
景仁宮內一方臨時搭建的戲臺被綢緞裝,程明姝身著淺粉色雲錦戲服,廣袖翻飛間金線刺繡的花鳥紋栩栩如生。
臺下碧蘿、蓮杏與抱著夫婦的乳母等人立著,不時拍手稱讚,氣氛熱鬧。
宋佩英立在雕花窗後,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
嵐纓捧著茶盞近前,循著主子的目光看向宮苑中央臨時搭建的戲臺,以及戲臺上的人,扮作戲子模樣的正是那姝貴妃,她忍不住嗤笑。
“貴妃可真是丟人現眼,竟然自降身份學那戲子扮相,巴巴地給下人唱戲。”
初初,宋佩英也覺得程明姝莫不是傷了腦子,莫名其妙演這麼一齣戲,她心底嘲諷過後,仍然覺得不對勁,程明姝不是陳潤潤那般自降身份,也要獲得陛下垂青之人。
就在她思索之際,忽然瞥見宮門處的一抹玄色身影,正是謝臨淵駕臨。
宋佩英一怔,旋即便參透了程明姝的用意。
原來她是想吸引陛下的注意,不惜自降身價,懷芷瑤的分寵還真是讓她急了。
宋佩英笑意漸深,只要她亂了陣腳,還怕不把她拉下馬來嗎?
況且,如今她爭寵的伎倆被自己撞見,自己又豈會讓她輕易得逞?
宋佩英扶了扶鬢邊的步搖,推開門走出去。
“雲間月,照軒窗,相思一縷繞柔腸……”
戲臺上紅綢翻浪,程明姝甩開水袖,花綻鳥飛,長長的水袖拂過謝臨淵的衣角。
她轉過眸,見是謝臨淵,立時止聲下了臺子行禮:“陛下萬歲萬萬歲。”
景仁宮內所有人都頷首行禮,謝臨淵得以欣賞程明姝如今的模樣,她身著雅麗戲服,水袖輕揚時眉眼含情,戲曲扮相絕美動人,顧盼生輝。
尤其是眼尾一抹胭脂紅得灼眼,額間花鈿卻是點了一朵銀白蓮花。
謝臨淵正要免禮,就在此時,宋佩英一襲青色宮裝,衣袂飄飄趕來。
她屈膝行禮,同樣道:“妾拜見陛下。”
程明姝瞧著平白無故冒出的宋佩英,心底不由發笑。
在宮內搭戲臺,她可不打算瞞著宋佩英,如今宋佩英橫插一腳也是早有預料。
只是……宋佩英啊宋佩英,你自己要尋不痛快,待會可休要氣得跳腳。
宋佩英同樣居住在景仁宮,宮苑內的動靜不小,她出來迎接,也不奇怪。
謝臨淵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目光未看宋佩英一眼,而是落回程明姝身上,開口:“貴妃是在做什麼?”
程明姝垂首,面容浮上幾分溫柔與眷戀,“回陛下,家母素來喜愛看戲,臣妾自幼耳濡目染,小時候常常扮作花旦,為博家母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