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微揚下巴,目光清定,“夫人這般強奪豪取,豈是大家風範?我雖不才,卻也知禮義廉恥,這鐲子我先看中,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那貴婦人不屑道:“你莫要故作清高,說來說去不就是不想讓嗎?”
她眼神示意丫鬟,從荷包裡掏出一片金葉子,重重拍在櫃檯上,“掌櫃的,這鐲子我出雙倍價錢。”
一片金葉子連她宮裡穿著的繡花鞋頭上東珠都買不了,程明姝緩道:“夫人以為是在比誰的銀兩多嗎?若論財大氣粗,我亦不懼,只是我不想把簡單的買賣變成一場鬧劇。”
貴婦人冷笑一聲,背後的丫鬟站出來橫眉叱道:“你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也敢與我們夫人抗衡,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程明姝淡然笑道:“哪兒來的犬吠?”
“你!”
劍拔弩張之際,一身穿赭色聯珠紋圓領袍的中年男子步入店中。
那貴婦人仿若見著了救星,急忙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撒嬌般的埋怨道:“老爺,您可莫要嫌棄芊芊在鋪子裡耽擱太久。”
她戴著銀絲寇甲的手指向程明姝告狀,“您瞧瞧,就是這娘子,蠻橫得很,攔著不讓芊芊買心儀的絞絲鐲。”
“她還揚言今兒不論對面是何人,不論出多少銀子,她都將東西據為己有,這豈不是全然不把您放在眼裡嗎?”
中年男子的目光順勢落在程明姝身上,見她面容姣好,眉眼間透著一股溫婉之氣,竟覺有幾分眼熟,似是在何處見過,可意識伴兒卻又想不起來。
他強壓心中疑惑,先是對著程明姝和顏悅色道:“這位娘子,實不相瞞,我家夫人對這款鐲子實在喜愛至極,還望你讓一讓,你若肯割愛,所需銀錢皆可商議。”
程明姝搖頭,不肯相讓,語氣雖柔和但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大人此言差矣,做買賣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道理,絞絲鐲是我先看上讓掌櫃包下的,自是不會相讓。”
中年男人見她這般執拗,拂了自己的面子,也心生怒火。
他本想著來上元燈會與芊芊好好遊玩,不願將大好時光耗費在瑣事之上。
於是面色一沉,轉頭對掌櫃說道:“掌櫃的,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是知曉我身份的,芊芊看中的首飾今日我要定了。”
“至於這個不知好歹、不識大體的民婦,你且幫我將她妥善處置了罷。”
原來,他在朝中任職尚書左丞,堂堂的正四品官,掌管吏、戶、禮三部十二司,官字兩張口,尋常百姓不得不退避三舍。
掌櫃夾在中間面露難色,一邊是尚書左丞以身份壓人,另一邊是做生意的基本守則。
他只是個老實巴交的生意人,聽懂尚書左丞話裡的深意,是要將程明姝驅趕出店。
可瞧著程明姝那嬌麗纖柔的模樣,他實在於心不忍,良心也過不去,站在原地左右為難。
“大人,這、這……”
尚書左丞見掌櫃遲遲未有動作,不耐到達了頂峰,當即示意家僕上前。
那幾個家僕得令,滿臉兇相地朝著程明姝逼近,作勢便要架起她扔出去。
程明姝感受到危險,步步後退朝著門邊靠近。
在店外守候,偽裝成百姓模樣暗中保護的禁軍,眼見有人要對姝貴妃娘娘不利,立刻握緊了手中武器,眼神交匯,已然準備圍攏上來。
然而,他們尚未有所行動,一道挺拔頎長的玄色身影已然踏入鋪子。
尚書左丞不經意間抬眸,一眼瞥見來人,登時驚得瞠目結舌。
他撥開貴婦人的手,揉了揉眼睛,又再三仔細確認,大驚失色。
這這這……不是當今聖上嗎!
剎那間,尚書左丞雙腿軟如麵條,撲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