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究竟發生了何事?”
高公公肅色道:“今兒一大早,便有宮人神色慌張地前往內務府稟報,言說永寧宮出了人命。然陛下近日被如山政務纏身,分身乏術,只得差遣老奴先來這永寧宮探查情況。”
“老奴趕來之時,只見張采女於亭子之中懸吊而亡。老奴趕忙令人將她抱下,可細細探查之後,卻發覺她早已沒了氣息,魂魄已歸那九幽地府。”
如此聽來,高盛康掌握的資訊不比程明姝多。
程明姝轉眸,目光落在一旁默默啜泣的女子身上,“那她是……?”
旁的采女對地上的張蘊珠避之不及,只有她不肯離開,固執地守在屍身旁邊。
未等高公公開口介紹,薛寧已搶先一步說道:“妾名叫薛寧,亦是宮中采女,與蘊珠同住一室。”
她又轉向高公公,容色悽楚,“高公公,蘊珠她斷不會自盡,這其中定有隱情。她定是遭了歹人毒手,被人謀害致死,還請高公公為蘊珠伸冤!”
薛寧是宮裡的小小采女,平日與張蘊珠相伴,過著平靜無奇的日子。
雖然宮宴頗多,她也出席過,遠遠見得姝貴妃幾面,但如此近距離接觸,也不由被姝貴妃烏髮雪膚、豐肌秀骨的姿容所驚豔。
驚豔的同時薛寧也心中暗驚,不久前張蘊珠還曾與她憂心忡忡賞菊宴之事,擔憂貴妃緩過神來會暗害她。
沒過多久張蘊珠便香消玉殞,薛寧怎麼不會懷疑?難道真的是姝貴妃下的毒手?
可她不動聲色地在暗中悄悄觀察著姝貴妃的一舉一動。
姝貴妃眉頭輕蹙,眼中佈滿是疑惑、關切,一副對張蘊珠之死毫不知情且十分嘆惋的模樣,不像是那暗中行兇之人。
儘管如此,薛寧心中的戒備仍未完全消除,只敢對著代表陛下聖諭的高公公懇求伸冤。
歷朝歷代的深宮中不受寵的妃嬪如殘星,數不勝數,其間因長期失寵而心灰意冷,鬱鬱而終,乃至上吊自盡者亦不少。
但有薛寧為張蘊珠哭訴喊冤,內務府縱有諸多事務,也不能草率結案,只得細細審查。
程明姝自然是想內務府草草了之,但定然是堵不住薛寧的嘴。
既然查案是定然要查的,那她何不順水推舟,想方設法干預,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強。
“高公公,聽薛采女所言,此事實屬異常,采女位分雖低,但也是一條鮮活性命,本宮身為一宮之主,自是不能作壁上觀。”
“不妨讓本宮旁觀內務府審案,若遇有何疑難癥結之處,多一個人便多一份思量,或許本宮亦能盡些綿薄之力,助上一二,公公意下如何?”
後宮發生大事,本應讓皇后代為處置,但如今後位空懸,位分最高的便是姝貴妃,姝貴妃想要旁觀也不是沒有道理。
高盛康點頭哈腰道:“貴妃娘娘所言極是,有娘娘在旁協助,此乃我等之榮幸,老奴自是求之不得。”
一旁的陳潤潤卻懊惱不已,她本想著借永寧宮之事吸引皇上的注意,怎料皇上並未現身。
剛吊死過人的亭子伴著初春陰雨綿綿的天氣,森然可怖,她根本不想在此等晦氣之地多待。
可高她數階的姝貴妃都大義凜然地留下查案,若自己中途離去,定會落下話柄。
高公公也是陛下跟前的人,若是傳到陛下耳朵裡,她如何復寵?
陳潤潤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不情不願地說道:“貴妃娘娘聖德,妾佩服不已。既貴妃娘娘都如此深明大義,妾自當追隨娘娘左右,一同留下來。只是臣妾愚笨,怕幫不上什麼大忙,只盼不要給娘娘添亂才好。”
陳潤潤近來在宮裡也是風頭不少,程明姝有意打壓,免得有朝一日爬到自己頭上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