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眸在與程明姝視線交匯的剎那,慌亂之色盡顯,急急閃躲。
門後之人想要迅速關上房門,掩去窺探的痕跡。
但她為時已晚,程明姝跨步,敏捷地揚手控住門扉,稍一用力,門扉大敞,直接與門後的人撞了個滿懷。
程明姝審視著懷芷瑤,素衣淡雅,流雲淺淡,秀眉因驚愕而上挑,但抹不開眉心的清愁。
“你是誰?在看什麼?”
懷芷瑤被抓了個正著,連忙整了整衣衫,禮數週全地盈盈下拜,“貴妃娘娘恕罪,妾姓懷名喚芷瑤,乃是宮中采女,擔憂薛姐姐才想著窺探一二,實無他意。”
“況且,不光是妾一人,其他的采女也在注意薛姐姐的屋子。”
程明姝眸光流轉,掃視了一圈四周,果不其然不少窗牖或門扉皆啟開了一條窄窄縫隙,能想得到宮裡鬧出了人命,采女們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明姝未再多言,款步走進懷芷瑤的屋宇,懷芷瑤不得不側身後退。
屋內佈置簡潔素雅,只有一張床榻置於內室,兩邊是次間。
程明姝朱唇輕啟,“你一個人住?”
“回娘娘的話,正是。宮裡采女共有三十五名,皆兩兩一室,唯臣妾孤伶伶一人,故而單了出來。”
一個人居住,又是住在張蘊珠隔壁,豈不是有充足的作案時機?
程明姝在屋內踱步,懷芷瑤不敢妄動。
繞到懷芷瑤背後,程明姝又開了口,“昨夜晚膳後你又做了些什麼?”
在一個人的背後發問是特殊且有效的審問手段,因被問者看不見發問人的神態,只能透過語氣辨別發問人的情緒,未知感讓被問者容易心慌,露出馬腳。
懷芷瑤聞言心口猛地一緊,呼吸亦微微一滯,遲疑了些許時刻,竟未及言語。
她的侍女翠微見狀,趕忙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說道:“回貴妃娘娘,我家小主用完晚膳後,便一直待在這房間之中,未曾外出。直至亥時,落了一場雨,加之春雷滾滾,小主素來害怕打雷,便更不敢出屋了。”
程明姝踱步繞至懷芷瑤跟前,不帶一絲情緒的眼眸看向她,平靜的口吻卻有種無形的壓迫感,“害怕打雷?”
懷芷瑤點了好幾下腦袋,“娘娘有所不知,妾家中遭難之時便是雷雨天,自那日後妾便開始害怕打雷,每逢雷雨之夜,心中便惶恐不安。”
“懷家麼?本宮家裡亦是遭了苦難,知曉其中悲苦。罷了,本宮也只是隨口一問,你莫要惶恐。”
程明姝準備離開,懷芷瑤暗舒了一口氣。
天色不知不覺間暗沉下來,烏雲連成片沉甸甸地壓在天際,似又要有一場雨落下。
程明姝止了腳步,回身對懷芷瑤說道:“本宮的婢女只帶了一把傘,僅能遮蔽一人。看天色驟雨將至,本宮欲向你借把傘,可好?”
懷芷瑤一愣,隨即臉上綻出一抹笑容,奉承道:“娘娘真是體恤下人,借傘是妾的榮幸。翠微快去將傘拿給娘娘。”
片刻後翠微執傘而來,碧蘿上前,雙手接過油紙傘,恭敬地立於一旁。
“多謝懷采女了。”程明姝微微點頭示意,而後轉身,款步離去。
待離了永寧宮,拿著兩把傘的碧蘿滿心疑惑,忍不住輕聲問道:“娘娘,為何要向懷小主借傘?奴婢淋些許雨,亦不礙事的。”
程明姝並沒有回答,反而重新啟了個話頭,“你將她的那把傘拿過來。”
行至一處幽靜所在,程明姝從碧蘿手中取過傘,玉手輕輕撫過傘面,又細細觸控傘骨。
塗抹桐油的傘面,看似已然乾燥,然這傘骨貼著傘面的一面乃是竹製,僅靠擦拭,斷難徹底乾燥,此刻其上尚有溼氣。
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