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果然如程明姝所料,在召陳潤潤侍寢的第二晚來了景仁宮。
碧蘿和蓮杏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訝然,娘娘無愧是娘娘,當真料事如神。
謝臨淵龍行虎步邁入,抬手揮退了殿內的宮人,碧蘿和蓮杏與其他宮人皆躬身退下。
月光透過花窗,灑落一殿碎銀,雕花牆壁上光影婆娑,空氣裡瀰漫淡淡的薰香,是程明姝最愛的鵝梨香。
程明姝佯裝驚喜地起身相迎,“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謝臨淵掌了一把程明姝的手臂,“朕來看看孩子。”
“陛下能來看福福,福福定能做個好夢。”程明姝曼聲回應,若婉轉鶯啼,悅耳動人。
她之所以那般篤定陛下會來景仁宮,皆因陛下重親情。否則也不會謀常人所不能,為父報仇。
她有了孩子,不怕受到陛下冷落。
謝臨淵直覺敏銳,覺察到她面上的笑意不如以往濃烈,補充道:“不只看孩子,也是來看看你。”
程明姝福身,儀態萬千:“多謝陛下關懷,臣妾惶恐。”
似有若無的疏離橫亙在兩人之間,謝臨淵越發覺得她不對勁,但尚未來得及戳破,便聽程明姝將孩子抱起道。
“陛下能多來看看福福,福福也能早日學會叫爹爹。是吧,福福?”
福福奶聲奶氣發出幾聲“嗚嗚”的音節,似在回應。
謝臨淵的注意力轉向孩子,伸手捏了捏福福軟嫩的臉蛋。
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兒後,程明姝眼底閃過一抹狐狸般的狡黠,朱唇輕啟,話鋒一轉,“沒想到陛下還能記得臣妾和福福。”
“臣妾以為陛下美人在側,把臣妾母子倆忘了呢。”
“美人”一語雙關,既是指宮裡如花似玉的女子,又暗指風頭正盛的陳美人。
謝臨淵有些詫然,唇角勾起一抹笑,暗色眸光緊盯程明姝,“你吃味了?”
程明姝纖瘦身形微僵,意識到自己剛剛是不是太過牙尖嘴利了一點,讓謝臨淵品出什麼不對?
她趕忙搖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臣妾並未吃味,陛下寵幸嬪妃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臣妾豈敢有怨言。”
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自然,可不知為何,平時這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話語,在此時卻因她稍顯急促的語調,顯得有些陰陽怪調,分明是吃味了。
謝臨淵挑了挑眉峰,眼中笑意更深,彷彿看穿了她的掩飾:“當真?”
他步步逼近程明姝,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口,難免緊張。
程明姝深吸一口氣,像要安撫陡然加快的心跳,“陛下聖明,臣妾所言句句屬實。”
她不敢直視謝臨淵的鳳眸,只能將目光投向別處,抱著福福的手抓住襁褓一角緊了緊,細微的動作暴露出內心的慌張。
臉頰也是發燙緋紅的,分明羞赧但又不願承認。
直到後腰挨著圓桌邊沿,程明姝退無可退,謝臨淵才停下逼近的腳步,站在她跟前。
他低頭看她,鴉睫如蝶翼般慌亂翕動,櫻唇緊抿,粉香玉膩的臉頰叫橘黃燭光一鍍,細密的絨毛肉眼可見,謝臨淵喉結上下滾了滾。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
他伸出手抬起程明姝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你這模樣,可不像沒吃味。”
暖沉嗓音裡夾著一縷戲謔。
程明姝雪腮上的緋紅更甚,試圖掙脫他的手,卻反被握得更緊,她咬著下唇說道。
“陛下莫要打趣兒臣妾了,臣妾只是……只是一時感慨罷了。宮中美人眾多,陛下寵愛有加,臣妾自然是為陛下和姐妹們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