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儀,這是何物?”
床幃後的程明姝聲音荏弱,光聽便知她的精氣神不算太好,“這是……”
碧蘿連忙代為回答:“回統領的話,那是昭儀娘娘還在晉王府時,德妃娘娘知曉昭儀娘娘懷有身孕,便送來許多東西。”
“這一卷丁香玉簟便是其中之一,聽說極為珍貴,需十幾名能工巧匠認真織就,耗費數月方能完工。因其材質、用料都極為特殊,夏日鋪在床榻,便不覺炎熱。”
“娘娘她十分珍視,彼時還未入秋便將其墊在身下使用,後來入秋天冷就收起來,不再用了。”
禁軍統領滿腔疑竇並未消減,指著玉簟上面的粉末說:“那這又是為何?”
碧蘿也皺眉,頗為納罕:“奴也奇怪,不是好好放進紅木箱子的麼?怎這麼多灰塵?”
她用手輕輕一碰,所謂的“灰塵”卻不是黑灰色,而是白色,更像是某種藥粉。
高盛康心裡覺得不對勁,“這卷玉簟怕是有問題,奴要拿下去仔細查驗。”
程明姝的聲音自床幃後傳來,“高公公既是奉命行事,自當如此。”
高盛康帶著禁軍一行人前來搜查,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帶走了一卷可疑的丁香玉簟。
等人都走後,程明姝掀開床幃,看著被開啟的空蕩蕩的紅木箱。
碧蘿淨手,迫不及待地走過來,一面走一面將手上的水滴抹在裙子兩側。
“娘娘當真是料事如神,那提前準備的玉簟居然真派上用場了。”
原來,早在晉王府時晏依玉將丁香玉簟送來時,程明姝嗅到上面的薰香,便心生一計。
她知道謝臨淵早晚都會登上皇位,而她也遲早都是要分娩的。
屆時後宮三千佳麗,定然有人看不慣她,要給她使絆子。
她未雨綢繆,提前在玉簟上動手腳,無論是誰暗中下手,她都會將罪證指向晏依玉。
她吩咐蓮杏買來少量的麝香,融於水中,再將玉簟泡在水裡兩日,曬乾後密封儲存。
麝香附著於玉簟之上,乾燥一段時間就會析出粉末。
只要她懷孕或分娩時演上一演,陛下徹查後宮便能發現她提前佈置的丁香玉簟了。
雖然她尚未動手佯裝腹痛或難產,便有人先下手為強。
不過,這正好給了她將計就計的機會,將難產改為血崩,用紅花湯催產,再讓蓮杏和碧蘿獻血,製造血崩假象。
同時將密封的玉簟拆開重新放進紅木箱,只待皇上的人搜出來,察覺不對後呈給皇上。
賞菊宴暗使巧計,也未能將晏依玉徹底打入冷宮。
但謀害皇嗣的罪名,晏依玉她想逃也逃不掉了。
至於黎硯所言,芙蓉鳥體內所中之毒不止一種,意味著暗中對她下毒手的,不僅僅是晏依玉,還隱藏著其他人。
就讓她姑且躲在陰暗的角落,待她身體完全恢復後,再騰出手將暗中的敵人一一揪出,一報還三報。
就不知那人能否受得住了,她可不會心慈手軟。
……
時值傍晚,斜陽餘暉透過雲母琉璃窗,流淌在太極殿的金階之上。
龍椅威嚴孤傲,謝臨淵端坐其中,神情沉肅。
沉重的殿門開啟,高盛康將手裡拎著的宮燈遞給守門的小太監,而後領著身後的兩名宮女,進入太極殿。
他在大殿中央站定,垂手恭立,向陛下細聲稟報,同時上前將手裡蒐集而來的線索彙整合冊,呈給謝臨淵。
“陛下,凡名字裡帶‘秋’字的宮女皆已查明,除卻未曾涉足後宮內院者,尚餘二人。”
“一人名喚迎秋,乃蘇常在的貼身侍女。另一人名喚孟秋,為德妃娘娘的貼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