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宮側殿寂寥,宮人被蘇玉珂屏退,只有她一人獨坐於桌前。
燭火搖曳,映照出箋紙上的挺秀筆跡,是她的父親平陽伯寫來的。
有多久沒與父親溝通了?
蘇玉珂早已記不清,自她被尋回蘇家後,平陽伯夫婦覺得她不懂禮儀,威儀不類,便把她棄置偏僻的院落。
就像是蘇家從沒有她這位千金,蘇家嫡女只有蘇玉槿。
他們愛面子,尋她回來是為了面子,棄置她也是為了面子,不管不顧。
而平陽伯對他們的無情行徑又是如何解釋的?
書信裡言辭懇切,提及往日家中繁忙,若有對不起她之處,還望她海涵。
呵……家中繁忙,所以會對她無情無義,眼裡只有蘇玉槿?
信中又言,她終究是蘇家的嫡女,在宮中需事事為家裡著想,若有可能承恩,也要念及父母兄長。
蘇玉珂看著這字字句句,胸腔裡蘊著的怒火熊熊燃燒,她猛地將書信撕得粉碎,碎片若雪花般紛紛飄落。
“蘇玉槿獲寵無望,這時便想起我了?!”
“在你們心中我永遠都比不上她!”
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彷彿這樣才能減輕被拋棄的痛。
蘇家這般無情無義,也別怪她狠心了,從今往後她要信任要報答的只有程昭儀!
原先那點對親情的渴望,徹底湮滅成灰。
“砰砰……”柒柒來敲門,“主子,奴婢可以進來嗎?”
蘇玉珂收斂好情緒,“進來吧。”
柒柒捧著一團沉甸甸的銀錢,“主子,府裡寄來的不止有信,還有諸多銀兩,宮外的東西送進來都會被層層盤扣,就算是這樣,也還有這般多,您看……”
蘇家現在倒是花了血本來挽回她蘇玉珂呢?
但遲來的感情比草都賤!晚了!
“柒柒,把銀錢都收好,為日後在宮中要打點的地方可不少。”
她也不會拒絕,那本來就是她應得的。
今日時辰已晚,蘇玉珂只得第二日清早去景仁宮尋程昭儀謝恩。
她雙眼紅腫的蛛絲馬跡逃不開程明姝的目光如炬。
但程明姝沒有點破,隱隱約約猜到應是與平陽伯府的事有關。
經此一事,蘇玉珂也能脫胎換骨了。
蘇玉珂是她的一把刀,刀若想變得鋒利,便要經受烈火淬鍊。
如今淬鍊之後,鋒利已成,該是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比起心思滴水不漏的宋佩英,程明姝寧願見蘇玉珂,至少看起來要順眼多了。
“蘇才人,你的傷可好些了?”
蘇玉珂輕聲回答:“多謝昭儀娘娘關懷,妾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程明姝轉頭對身旁的蓮杏道:“去把本宮的碧玉膏取來。”
蘇玉珂不知碧玉膏是什麼?更不知程昭儀有何用意?但她安靜地在圓凳上坐好,悉聽命令。
蓮杏不一會兒便將碧玉膏取來,雙手呈上。
程明姝接過敞口圓形白瓷瓶,遞給蘇玉珂,“這碧玉膏乃不錯的療傷之物,你每日塗抹,對祛疤有奇效,可保肌膚無暇。”
蘇玉珂微微一愣,隨即婉言相拒:“昭儀娘娘厚愛,,妾愧不敢當。此物太過貴重,妾不敢受。”
她長於山野之間,粗枝大葉,哪裡承得住這等名貴藥物。
程明姝柔婉的面上掠過一絲不容置喙的銳利,“若你留了疤痕,如何再侍奉陛下?本宮身邊不留無用之人。”
蘇玉珂一聽,趕忙接過碧玉膏,再次行禮道:“那妾多謝娘娘。”
她握著瓷盒的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