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謝臨淵只是淡淡地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高盛康。
高盛康心領神會,恭敬地走上前,輕聲細語,唯恐攪擾了陛下和程昭儀的如膠似漆。
“貴人,陛下已看完劍舞,還請貴人隨老奴下去吧。”
宋佩英不甘地咬住後牙,卻也只能低頭應是。
她隨著高盛康轉身離去,每一步彷彿都黏在景仁宮主殿的地板,格外沉重。
從始至終,謝臨淵都未曾過問她的名字。
她覺得自己仿若一個低賤的舞劍戲子,被召來照門邊沿給程昭儀和陛下觀賞。
她本是輔國大將軍的嫡女,自幼受盡寵愛,何時遭受過這般忽視與輕慢?
宋佩英雙手緊握成拳,後牙都咬出血腥味,但硬是沒有吭聲。
程明姝望向殿外,表面上是看暮色沉沉,實際卻看著宋佩英透出無盡憤懣與屈辱的背影。
她心裡若有所思,轉頭的瞬間收斂起所有遐思,眼眸中裹著溫柔與期許。
她輕聲詢問道:“陛下,今晚可要宿在嬪妾這兒?”
可惜的是謝臨淵搖首,劍眉爬上一絲疲憊,星眸裡卻夾雜著對明姝的眷戀。
“朕今日只是忙裡偷閒來看看你,晚上還有諸多政務亟待處理。”
“朕答應你,明日再來。”
說罷他深邃目光帶上幾分如有實質的熾熱,在明姝瓷器般細膩剔透的面上一一劃過,帶起片片紅霞。
程明姝羞赧地嬌嗔,“陛下金口玉言,嬪妾會好好拾掇自己,靜候陛下駕臨。”
謝臨淵見她嬌羞模樣,按捺住體內的躁動,悶聲點首。
“只是,嬪妾還有個不情之請。”
“哦?明姝你說。”
一向乖順溫柔的明姝居然會主動請求他?謝臨淵洗耳恭聽。
“陛下政務繁忙,卻仍記掛著嬪妾,嬪妾心中感激,也想陛下處理政務時莫要太勞累,身子最重要。”
言辭間可感受到她的依依不捨,但她更知道國事重大,並未挽留。
謝臨淵素來冷硬如冰峰的心恍若被三月春風吹拂,堅冰融化,暖意經懷。
他握住她的柔荑,在她玉白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朕定然做到。”
立在一旁伺候的高盛康也不禁感激不已,程昭儀果然人美心善。
他今晚再也不用頂著巨大的壓力,催促陛下早些歇息了。
“嬪妾送送陛下吧。”
“好。”
程明姝站在殿門,望著謝臨淵遠去,直至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回去。
這時,在殿外的碧蘿才走進來。
她眼裡閃爍興奮的光芒,湊到程明姝跟前,壓低聲音說道。
“主子,您沒看見宋才人離開時的表情,臉都快黑成鍋底了。”
程明姝輕輕皺了皺眉頭,不復適才面對謝臨淵時的溫婉。
而是帶著警告,提醒道:“碧蘿,莫要幸災樂禍,宮裡隔牆有耳,小心禍從口出。”
若是她的奴才因為蠢鈍而招惹麻煩,她可不會手下留情。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碧蘿打了個寒顫,正色道:“主子,奴婢知道了。只是那宋才人和她的宮女嵐纓平日裡看起來高傲得很,今日吃了癟,奴婢一時沒忍住。”
程明姝抬手,碧蘿立刻噤聲,識趣兒地上前扶起她的手臂,將人帶到內殿的錦榻落座。
程明姝百思不得其解,根據方才的情形來看,她察言觀色的本領不會出錯。
謝臨淵明明對習劍的宋佩英起了興趣,不然也不會讓自己三言兩語就把人傳喚進來。
但為何謝臨淵連問宋佩英的名字都未曾問,就讓人走了?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