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還未搭話,蓮杏便被勾起好奇,“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何事,別吊胃口呀?”
碧蘿想到剛剛探聽來的訊息,便忍俊不禁,“昨夜太醫署的人緊急去往承乾宮,據說是皇貴妃娘娘暈倒了。”
“可不是什麼氣虛體虛、辛苦勞頓才暈倒的,而是被活活氣暈的。”
“還有何事能氣到皇貴妃呢?奴婢愚笨,只能想到是皇貴妃小肚雞腸,聽聞陛下去臨幸別的妃嬪,才受不住刺激,氣暈了。”
程明姝漫不經心地平展雙臂,任由蓮杏替她更衣。
到了懷孕後期,用膳穿衣這些瑣事都不用她費心,只需把胎養好。
程明姝一面梳妝,一面聽碧蘿娓娓道來。
果然,晏依玉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女配的助力,根本沉不住氣。
但禍兮福所倚,她暈倒生病的訊息傳到謝臨淵耳畔,因著曾經的夫妻情誼,謝臨淵定然會去承乾宮看望她。
“帶些補品,咱們去承乾宮探望下皇貴妃。”程明姝淡淡吩咐,心底已有幾分思量。
承乾宮。
宮宇內瀰漫著苦澀藥味,明亮天光被窗欞切割細碎,落在晏依玉的臉龐,照得她本就蒼白的膚色更是透明。
她躺在床榻上,因病而沒有血色的麵皮,就像沾溼水褪色的布娃娃,憔悴到可怖。
身體的病有太醫開的藥可以醫治,但心病還需心藥醫。
昨夜陛下召新人侍寢,委實刺激到她。
她本就不願與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就連當初明姝,都是做了良久的心理安慰才勉強接受。
更何況那些新人,還是經由她手親自挑選的。
換句話說,是她親自把別的女人送到自己夫君的床榻。
氣急攻心加上連日來的操勞疲憊,衝擊晏依玉的身體,她一下子病倒了。
雖然經過太醫一晚的診治,性命無憂,但此時此刻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揪住,時不時陣陣抽痛。
自從甦醒過來,她便沒有入睡過。
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不斷浮現出往昔與陛下相處的點點滴滴。
漠漠黃沙邊關,嬌豔的鮮花堪比黃金,他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新鮮花朵,親手簪在她髮間。
“你救了本王,本王會好好待你。”
他躬身迎娶,八抬大轎將她娶進王府大門。
金絲如意杆挑起鴛鴦雙喜蓋頭,她羞赧含笑,望向即將與自己相伴一生的夫君。
可如今,這一切都宛若過眼雲煙,即將被那些新人奪走。
她太不甘心了,她本來應該是他的正妻。
如果,如果他不是君王就好了……
晏依玉腦中閃過離經叛道的念頭,但立時被她壓下。
“娘娘,吃點東西吧?”孟秋從殿外走來,手裡捧著碗軟爛的燕窩粥。
晏依玉側過腦袋,沒有起身去接的意思。
“孟秋,你說陛下是不是已經把本宮忘了?”
自從封為皇貴妃,陛下已經有許久未來她的承乾宮了。
孟秋嘆了口氣,將燕窩粥放好走上前,“娘娘,陛下怎會忘了您?您是皇貴妃,陛下對您的寵愛自是與旁人不同。”
晏依玉搖首苦笑。
三年一次選秀,宮中新人不斷,她又能留住陛下幾時?
“娘娘,還是吃點吧?萬一陛下來看望您,您卻沒有力氣起身該如何辦?”
提及陛下,果然晏依玉的眼睫霎了霎。
她撐起身子,孟秋拿來軟墊,讓她能借力倚靠。
溫熱的燕窩粥被孟秋捧在手心,舀起一勺又一勺餵給晏依玉。
晏依玉只需要張嘴、咀嚼、吞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