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儀的牌子何在?”
謝臨淵的低沉且磁性的嗓音在太極殿內迴盪。
高盛康將腰彎得更低了,恭恭敬敬回答:“回稟陛下,程昭儀今日身體不適,不能伺候陛下,敬事房便撤了程昭儀的牌子。”
宮中妃嬪若身體抱恙或者來月信,敬事房都會撤掉綠頭牌,並不是針對誰,宮規一向如此。
謝臨淵卻不信。
昨晚他去景仁宮,今晨離開時都還好好的,每天還有太醫去請平安脈,怎麼會突然不適?
腦海中迅速浮現前幾日她所說的那番話。
【即便嬪妾心底渴望獨佔陛下的恩澤,但御史臺的官員們豈會輕易放過嬪妾?】
【恐怕會將嬪妾彈劾得無地自容,甚至冠以‘紅顏禍水’之名。】
樹大招風,他去景仁宮最是頻繁,明姝不敢獨自霸佔聖寵,怕是在避風頭。
一股煩躁自心間油然而生,謝臨淵再次看向那些齊整碼放的綠頭牌,眼神中帶著無奈與隨意。
他的手在綠頭牌上方猶豫一瞬,像是在權衡著什麼。
最後他像是放棄了思量,手指隨意地落在一枚牌子上。
高盛康看了一眼,陛下選的是五品才人蘇玉珂。
也不知現在蘇才人是否還醒著?時辰趕不及了,不能再多言,他得儘快安排下去。
幾顆疏星在幽藍天幕閃爍,宛若黯淡碎玉。
玲瓏宮中花草樹木在夜色籠罩下,唯餘模糊輪廓,隨著燭火影影幢幢。
敬事房的三名太監提著手燈籠,步履急匆匆地穿過庭院。
燈籠的燭芒在夜風中飄搖,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為首的太監用尖細的嗓音劃破夜的寂靜,“蘇貴人,陛下翻了您的牌子,還請您前去侍寢。”
主殿內,蘇玉槿正坐在妝臺前,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新制的血玉瑪瑙髮簪。
聽到陛下御詔,眼眸瞬間瞪大,驚喜的眸光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星。
她猛然站起身,差點碰翻了妝臺上的脂粉盒。
蘇玉槿笑容燦爛,雙頰泛起激動的緋紅,急切地走向門口。
“有勞公公了,本主這便去沐浴準備。”
為首的太監緊著時辰提醒,“那就請蘇才人儘快準備,時辰不早了。”
蘇玉槿的邁向浴房的腳步生硬停駐,臉上的笑容被不解取代,“公公怕不是說錯了,本主是堂堂三品婕妤,可不是五品才人。”
“不是蘇玉珂才人!?”
對於太監有眼不識泰山,蘇玉槿面色晦暗,“蘇玉珂是本主的妹妹……”
太監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賠笑:“蘇婕妤恕罪,是奴才弄錯了,陛下翻的是蘇玉珂蘇才人的牌子。”
蘇玉槿的臉色登時黑了!
太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詢問:“不知蘇才人住在玲瓏宮何處?”
旁邊的小宮女輕聲回答:“蘇才人住在側殿憶桑館。”
“時辰要緊,那奴才就不打攪蘇婕妤了。”
太監摸清楚蘇玉珂的住處,急忙提著燈籠朝側殿行去。
蘇玉槿站在原地,面色鐵青,眼眸瞪得極大彷彿要凸出來似的。
嘴唇顫抖,腮幫子鼓動,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一副姣好的容顏被妒火燒得猙獰。
蘇玉珂那個泥腿子憑什麼有這等好運?!
居然能越過她率先獲得陛下恩寵?!
蘇玉槿氣得來回踱步,裙襬被扯得外洩,髮髻珠翠碰撞發出雜亂聲響。
她倏地停住腳步,深吸一口氣,喚來宮女迎春。
“蘇才人有此殊榮,待會咱們可得好好‘照顧’下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