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帶著一干人轉過拐角,只見壽康宮大門外,一叢叢顏色各異的菊花前站著兩派人。
右邊的是身穿天青色百褶宮裙的懷芷瑤,她打扮素雅清淡,眉間一點花鈿,凸顯出一份清嫵。
此時此刻姣好的面容上印著一塊巴掌印,鬢髮都被打散了幾縷,貼在側臉,平添楚楚可憐之態。
而她對面的人則是從冷宮裡出來的晏依玉。
晏依玉撣了撣手臂不存在的灰塵,看向懷芷瑤滿臉嫌惡,“懷答應走路也不看著點腳底,險些撞了本主。”
打了一巴掌還不夠解氣,晏依玉繞著懷芷瑤行走,眼神上下打量,像是在審視一個物件。
“妹妹今兒眼光不錯,挑了這麼件衣裳,襯得你人比花嬌呢。”
程明姝定睛看去,發現兩人的衣裙顏色相近,一個天青、一個水碧,就連樣式都是相似的,交領闊袖,珍珠束腰。
各宮妃嬪的吃穿用度都有相應的規制,晏依玉與懷芷瑤都是答應位分,衣裳所用的布料一致,偶爾有幾套顏色與樣式相近的也不奇怪。
但兩人今兒偏偏穿了相同的衣裙,不得不說是湊巧。
晏依玉仗著自己曾經是晉王妃,宮裡沒有人比她的資歷深,兩人的品階不分高低,但她還是教訓了懷芷瑤。
不僅如此,程明姝思索她教訓懷芷瑤的另一部分原因不止是撞衫,還有懷芷瑤與她三分相似的容顏。
晏依玉從小嬌蠻無類,就算如今性格柔和下來,但也不會改掉骨子裡的脾性。
她拿捏不了身為貴妃的自己,還拿捏不了一個小小的答應嗎?
不然,只是撞衫而已,何須動手打人臉面?
懷芷瑤一動不動,默默忍受晏依玉的刁難。
可她身後的宮女卻看不下,啟唇反駁,“我家主子根本沒有撞到您,穿了相似的衣裳也不是故意的。”
“流丹,閉嘴!”懷芷瑤叱責宮女,轉而對晏依玉屈膝,“今日與姐姐穿了相似的衣裳實在是意外,另外不小心碰了姐姐,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
晏依玉:“本主也想原諒你,可是妹妹似乎管束不好手底下的奴才?沒有教過她,主子說話時,奴才不能插嘴嗎?”
懷芷瑤:“流丹心思單純,一心護主,還請姐姐勿要責怪。”
晏依玉:“呵!本主可沒那麼好糊弄,她對本主不敬,理應帶去慎刑司嚴懲。”
那名叫流丹的宮女瞬間白了臉色,入了慎刑司還有得活命嗎?
宮女畢竟是為了自己著想,懷芷瑤也不想就這樣舍掉她,任由晏依玉處置,不然自己以後如何馭下?
懷芷瑤拉下本就所剩無幾的臉皮,“姐姐,要不這樣吧,流丹的錯,我代她向你致歉……”
晏依玉嗤笑一聲,“妹妹說的是什麼話?奴婢犯的錯,何須主子承擔?要不這樣吧,讓本主教訓教訓她,大不敬之罪也就罷了。”
相比較慎刑司讓晏依玉動手,至少還能活命。
但晏依玉所說的教訓,無非就是掌摑。
她才掌摑了主子,又掌摑了奴才。
主子怎麼能與奴才相提並論?
傳出去懷芷瑤在宮裡恐怕再也抬不起頭。
晏依玉高高揚起右手,一巴掌就要狠狠落在流丹臉上,偏生一道女聲斜插進來。
“住手。”
見到來人,晏依玉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
金絲菊花燦燦,程明姝身著丁香紫蹙金雙鸞長裙,在晚霞映襯下流光溢彩,雍容無度、華貴無邊。
“見了貴妃娘娘,還不行禮?”碧蘿嬌聲厲喝。
懷芷瑤像是看見了救星,轉身朝著程明姝的方向行了個周正的屈膝禮,“妾見過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