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宛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嚴嚴實實地將紫嵐山包裹其中。
萬籟俱寂,唯有山崖邊呼嘯而過的山風,吹得周圍的草木沙沙作響。
沈墨尋臨風而立,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心跳卻不由自主地急劇加快。
細細想來這還是明姝第二次主動約他見面,激動的情緒在心間翻湧,難以平息。
程明姝敏銳覺察到他不太平靜的情緒,淺淺展顏。
她約沈墨尋私下會面可不是沒有目的,既然有所委託,至少也得體現出一點兒誠意。
想要魚兒上鉤,總得先放餌。
沈墨尋在距離她五步外停住,程明姝卻一步步走近他,停在他的跟前。
兩人相距極近,只有一層稀薄的空氣阻隔。
程明姝仰頭,美目流轉,眼中似有波光閃爍,恰如夜空裡最亮的星,一瞬點亮了沈墨尋黯淡的夜色。
沈墨尋只覺呼吸一窒,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目光緊緊地鎖住她,生怕錯過她的哪怕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和動作。
她伸出了手,白皙纖細的手指仿若羊脂玉般溫潤,緩緩朝他伸來。
沈墨尋頓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湧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臉頰瞬間變得滾燙。
然而程明姝只是極其溫柔地捻起了他肩上的細碎草屑,動作輕柔得如同春風拂柳。
不算觸碰的觸碰,讓他在頃刻間失神,難以自拔。
程明姝看著他,眼帶關切,輕啟朱唇比山間的微風還柔。
“前段時日你病了麼?身形消瘦了許多。”
她明明沒有說一句關心,但字字句句間的關心之意已經溢滿。
沈墨尋心中一暖,好似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心間,驅散了些許身體的不適感。
他被父親家法伺候,後背傷勢嚴重,高燒數日,整個人昏迷不醒。
即便如今高燒已退,可身體依舊虛浮得厲害。
倘若不是為了在春蒐上能見到明姝的一分可能,他不會來紫嵐山。
此刻,能聽到明姝這一句關心,於他而言,便已是這世間最珍貴的良藥,足以慰藉他所有的傷痛。
“只是一點風寒罷了,不礙事的,莫要擔心。我這幾日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麼?”
程明姝卻沒有立刻相信他的所說,目光在他清瘦的身上徘徊,確認他真的無恙。
繼而,她話題一轉,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說著,“張采女之事,你肯定費了不少心思吧?總而言之,我得謝謝你……”
沈墨尋唇線緊抿,“我那般做,不只是為了你,也為了自己。”
他沒有明說,但兩人皆心知。
后妃與臣子會面,其中的嚴重性不言而喻。
所以他用這個作為託詞,回絕了她的謝意。
他不需要她感激自己,為了明姝,他甘願冒這天下之大不韙,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程明姝垂眸,暗自思忖,沈墨尋果真是痴心一片。
在宮裡殺一人,還是宮妃,又怎會如他所言那般輕而易舉?
不過,他不邀功,不正說明他容易被自己操縱麼?
想到自己的目的,程明姝眸光一轉,說道:“不瞞你說,我近日遇到一件難事。”
沈墨尋一凜,“是何難事?你且說來,我會想辦法為你分憂。”
程明姝幽幽嘆氣,接著便詳細地交代了福福受傷的來龍去脈,提及是安答應下的手,又頓了頓,彷彿在斟酌著用詞。
“據安答應所言,她也是被逼無奈。我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不怪她,畢竟她也是身不由己。”
“她是因為弟弟的性命被人拿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