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為一國之君,身負江山社稷,怎能整日沉迷於兒女私情,被你一人絆住了腳步?”
“哀家知道你如今得寵,可宮裡的其他妃嬪哪個不是眼巴巴地盼著能得陛下積分眷顧?你也得體諒體諒他人的心思。”
“你這般獨佔恩寵,引得後宮諸多怨言,長此以往怕是要擾亂宮闈安寧,鬧得雞飛狗跳。”
謝太后像是將憋了一肚子的怨言都悉數傾瀉而出,程明姝還未說什麼,就被劈頭蓋臉說了一頓。
想來是昨夜謝臨淵召她去風月無涯的事情傳到了太后耳朵裡,不然她怎麼會受刺激?
程明姝怎麼可能不知樹大招風的道理?她分明扶持了蘇玉珂為自己分寵,分散注意力。
“呵……”極輕極輕的一縷笑聲被程明姝捕捉,她看向發出笑聲的方向。
舒銀柳端著茶盞品茗,氤氳茶氣模糊了她的神色,但眉梢的得意之色可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她恍然明白了,謝太后不是不知有蘇玉珂在,而是為自己的侄女打抱不平呢。
理清了太后發怒的根源,程明姝心底便有了招數。
她彎彎黛眉緊蹙,唇角下壓,一副頗為憂心和自責的模樣,歉聲說著:“太后娘娘,臣妾絕無霸佔陛下之意,只是福福還小,又是陛下的唯一子嗣,陛下想念福福,才時不時來臣妾這處兒看看孩子。”
“臣妾也想姐妹們能早日有孕,多為陛下綿延子嗣,福福也能有弟弟妹妹,一起成長。”
“你心底有數就好。”
談及孩子,謝太后的臉色稍稍緩和,不再凌厲,“怎麼不把福福抱來讓哀家瞧瞧?”
“福福白日睡得多,況且飛泉亭水聲泠泠,恐會驚擾他,臣妾便讓貼身宮婢帶著。”
謝太后略微失望地點了點頭,瞟一眼雲影,示意可以給姝貴妃上茶。
程明姝落落大方地接過雲影新沏的茶水,笑盈盈地對謝太后道:“太后娘娘若是想福福,臣妾今兒晚膳就帶福福去您那兒可好?”
“好,極好的。”一聽又能親近孫子,謝太后心花怒放。
程明姝慣會投其所好,將福福時不時逗樂的動作和呢喃,如數家珍地告訴謝太后,謝太后聽了也樂不可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將舒銀柳排斥在外。
她從未生育過,更沒有帶孩子的經歷,在育兒方面哪裡插得上嘴?
可讓程明姝就這麼輕輕鬆鬆躲過一劫,那她所受的嘲諷又算什麼?
舒銀柳在兩人的緊密對話間,堪堪抓住氣口,神色懨懨地說:“太后姑母、貴妃娘娘,妾突然覺得身子不適,就先告退了。”
她眉心的紋路皺成川字,眼簾半垂,嘴唇抿得很緊,下巴尖微微顫抖,端的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不舒服了?”謝太后擔憂地問著。
程明姝也故作關心,“舒婕妤要不要宣太醫來看看?”
“不必了,妾只是想起了些糟心事兒,一時心緒煩雜,怕攪擾了太后和貴妃的雅興。”
她看起來委屈極了,若是旁人再怎麼樣也得說上兩句關切話,順著她的話兒問,到底是什麼糟心事兒。
那麼舒銀柳也自然能舊事重提姝貴妃帶頭並縱容妃嬪嚼舌根的事兒。
舒銀柳打得一副如意算盤,誰知程明姝卻不接她的茬兒,只含笑看著她,什麼都不說。
場子瞬間冷了下來,舒銀柳愣在那兒,尷尬又難堪。
她們怎麼還開口挽留自己?她可不是真的想走啊。
程明姝不知舒銀柳為何突然作妖,但謝太后卻是回過神來。
她險些被皇孫帶來的喜悅衝昏頭腦,忘了召程明姝前來的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