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細長的黛眉挑起,眼眸睜開的瞬間,燭火在幽深如琥珀的瞳仁裡跳躍。
近來,陛下時常召陳美人侍寢之事她早有耳聞,景仁宮變得冷落不少。
宮裡便隱隱有了傳言,說姝貴妃生育後容貌不復從前,陛下色衰愛弛。
流言蜚語就像那暗處的蚊蟲,上不得檯面,在程明姝看來,不過是後宮之人無聊的談資罷了。
但今晚陛下駕臨宋才人的寢宮,而忽略她的主殿一事,明日不知又會被傳成什麼樣。
程明姝嗤笑,閒言碎語的碎嘴子把帝王之愛看得太過簡單。
在帝王眼裡,後宮不過是綿延子嗣的工具,是平衡前朝勢力的棋子。
尤其是謝臨淵,原書的男主,胸有城府,能謀善斷,豈是能隨意被兒女情長左右的人?
原書的女主也不會費盡心思,才會住進他的心裡,還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獨寵。
謝臨淵的一舉一動,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不能單看表面。
“娘娘?”碧蘿淺淺地喚了一句,有些悶悶道,“現在不少宮人傳出不好聽的話語,奴婢也很為您憂心,您就不憂心嗎?”
程明姝微微坐直身子,縐紗製成的衣裙發出輕微的摩擦聲,珍珠相撞發出細微輕響。
“碧蘿,有時候帝王之愛對於妃嬪而言,反而是催命符。就像陳美人,她盛寵無雙,卻不知暗地裡有多少人紅了眼睛,盤算著將她拉下來。”
剪綵會陳潤潤誤會陛下所指的是她的作品而冒領,她沒有看清誤會了,難道其他妃嬪也沒有看清?
不,一定有人看清了,只是不想提醒她,讓她故意出醜罷了。
程明姝換了個舒適的坐姿,靠上柔軟的秋香色引枕,“罷了,那些傳言本宮並不在意。”
“比起這個,本宮更在意的是側殿發生的事兒。其中細節,細細說來,莫要遺漏。”
碧蘿趕忙回答:“回娘娘,根據咱們在側殿安插的人稟報,陛下陪著宋才人用了晚膳,晚膳後,兩人閒聊一陣,陛下看起來十分重視宋才人肚子裡的皇嗣。”
重視宋才人的皇嗣?當時除夕大宴,謝臨淵知曉宋佩英懷孕時,可瞧不出喜色啊。
程明姝問:“何以見得?”
“因為陛下賞賜給宋才人的禮物中有一對蓮花雙玉佩,不單單玉料上乘,還是送到相國寺讓大師開光過的,可保佑母子平安。”
“可惜的是宋才人的貼身侍女嵐纓摔碎了其中一枚,不過陛下又將完整的另一枚親自掛在宋才人腰上。”
“陛下還說會讓尚方局的人重新尋料雕琢,讓宋才人暫且先戴著那枚。”
碧蘿一五一十,事無鉅細地將側殿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程明姝靜靜聽著,待她說完後,沉思片刻方道:“你想辦法把那摔碎的玉佩弄來。”
“娘娘,您是發現了什麼嗎?”碧蘿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她有預感娘娘要出手奪寵了。
不然那摔碎的玉佩會有何特別之處?還要人費心思去弄來呢?
程明姝笑容神秘,“本宮可沒說自己發現了什麼,只是想看看,驗證驗證本宮的想法罷了。”
謝臨淵的心思猶如深海,難以捉摸。
為何之前對宋佩英不聞不問,如今卻又突然駕臨?
她隱隱有直覺,那對蓮花雙玉佩便是關鍵所在。
初八,天光大盛,冬陽當空。
雕花窗欞淌進流金,在玉磚上織就片片金色光斑,宛若細碎的金子灑落一滴。
程明姝慵懶恣意地躺在榻上,薄如蟬翼的紗衣如橫江水霧般籠罩曼妙身軀。
六位精通按竅之術的宮人在一旁,為她進行產後的肌膚修復。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