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程明姝靜坐內殿軟榻,身著素雅錦衣,秀髮輕挽,幾縷青絲垂落,映襯著她嬌豔容顏。
黎硯身著墨綠太醫袍服,衣袂飄飄,手提藥箱,隨著宮人跨入殿內。
“微臣參見姝貴妃。”
向程明姝行禮後,他坐在軟榻旁的矮凳上,視線落在磚面的蓮花紋,“娘娘,容臣為您請脈。”
程明姝輕點螓首,伸出纖細手腕,輕放於脈枕之上,一張錦帕覆蓋皓腕。
黎硯染有藥草香的手指隔著錦帕搭在程明姝手腕,他指尖修長白皙,觸肌膚時極盡溫柔,生怕驚擾了她。
微微低頭,眉頭輕蹙,他以恰到好處的力度探脈,細察脈搏跳動,時而微調指尖位置,捕捉更精準的脈象。
福福在軟榻邊的搖車睡得香甜,程明姝收回視線,看向神情專注的黎硯。
自分娩後,他便不再踏足景仁宮,給她請脈的也都是齊太醫。
畢竟做了欺瞞陛下的大罪,他若是想避嫌,從此與自己劃分界限,程明姝亦能理解。
本以為黎硯這枚棋子用過一次就要被迫丟棄,程明姝難免可惜,沒想到這次他又主動登門造訪了。
程明姝注視他的側臉,專注的程度彷彿周遭一切與他無關。
程明姝也不禁放緩了呼吸,生怕氣息干擾到他的判斷。
便在這時,手腕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幾下,她瞅了黎硯一眼,所幸他神色平靜,大概以為是她亂動吧。
半晌,黎硯鬆手,眼神卻並未看向程明姝,恭聲道:“娘娘脈象未見病症,只有產後的氣血虧虛,微臣開些補氣益血的方子。”
他頓了頓,還是問出口:“另外娘娘手抖之症,何時起?可有其他不適?”
程明姝聽他還是問了起來,有些難以啟齒,“許是……罷了,無甚大礙的。”
“微臣乃大夫,有時病症往往起於微末,一旦出現症狀便十分危重,娘娘切不可諱疾忌醫。”
程明姝臉上泛起紅暈如晚霞染頰,她低頭眼神閃爍,“昨夜陛下來景仁宮,本宮用手過度……”
雖知曉對方是大夫,治病時不應過於強調男女之別,但要她親口解釋還是難以言說。
程明姝遮遮掩掩,但黎硯何等聰慧,瞬間瞭然於心。
他頗為意氣用事地叱道:“陛下竟如此不知憐香惜玉,這般折騰你,真是粗莽。”
程明姝嗔道:“黎硯,童言無忌,休要亂說。”
童言無忌?黎硯瞪大眼,不可置信,他萬分不服氣地正色道:“我雖年歲輕,但也不是稚子孩童。況且陛下他……”
程明姝打斷道,“那你說說你可有行冠禮?”
大棠循前朝規制,男子年方二十才能行冠禮,他今年才十九。
黎硯微愣,扭捏不自然,“我雖未行冠禮,但也並非無知小兒,你莫要再小看我。”
程明姝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好好好,本宮不會小瞧黎小太醫。”
嘴上說著不小瞧,語氣分明與哄稚兒沒什麼兩樣。
黎硯心中泛起苦意,眼神掠過失落。
他掩下複雜情愫,將話鋒調轉,不再繼續年歲輕小,“我會給你開滋養藥方,務必按時按量服用。”
“至於你的手……記得命宮女以巾帕熱敷,可緩解痠痛。”
“那就多謝黎小太醫了。”
“我才不小了……”黎硯唇語似的嘀咕。
而後他望向四周的宮人,肅了面容。
程明姝一點即通,揮退多餘的宮人,只留下信得過的蓮杏和碧蘿。
宮人撤下,程明姝亦鬆快許多,不再端貴妃架子,“小黎硯有何事要與我說?”
黎硯從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