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歇不少,寒風卻依舊凜冽。
程明姝衣裙上精細貴質的牡丹花刺繡紋路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更顯華貴。
她目光威嚴地從陳潤潤、梁常在及她們身後的侍女們身上一一掃過,聲音清冷如冬日寒風,在寂靜的四角亭子中迴盪。
“你們將剛剛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不得有絲毫隱瞞,若有半句假話,本宮定不輕饒。”
陳潤潤深諳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她毫無畏懼地仰起頭,向前走了一小步,“貴妃娘娘,妾身並未做什麼錯事,只是讓梁常在為她自己犯下的錯負責罷了。”
她沒有按照程明姝所說交代情況,反而還在為自己辯解。
眼神中閃爍著得意,彷彿勝券在握,有陛下的寵愛,無人敢拿她怎麼樣。
梁常在卻似那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殘葉,臉色蒼白如紙。
她“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膝蓋與雪地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嗓音帶著哭腔,充滿了極致的委屈,“貴妃娘娘,您一定要為妾做主啊!是陳美人冤枉妾身弄丟她的鐲子,她故意將鐲子丟入水,卻汙衊是妾所為,還……還逼迫妾下冰水,妾險些就死在那冰水裡了。”
說到此處,她已是泣不成聲,身體因寒冷和後怕而劇烈顫抖。
程明姝顰眉,對著兩人身後的侍女道:“你們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陳潤潤的侍女人數頗多,自然是向著自家主子,一口咬定是梁常在所為。
而梁常在的侍女在亭外侍候,根本不知曉內裡發生了何事。
陳潤潤要對梁常在做局,自然一開始就把能想的都想到了,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眼下的局面對梁常在很是不利。
程明姝暗暗思忖,片刻後緩緩開口,“梁常在,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被冤枉,可這僅是你一面之詞,沒有人為你做證詞,本宮無法斷定你是否真的被冤枉。”
知曉姝貴妃拿自己沒有辦法,陳潤潤一副倨傲模樣,挑釁地看向地上的梁常在。
“而陳美人你也勿需矜傲,亭中的侍女皆是你的人,她們皆有護主之心,她們的證詞本宮又怎能全信?”
陳潤潤收斂了張揚神色,“那貴妃娘娘又想如何處置?”
宮裡勢複雜如棋局,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程明姝是從謝臨淵的角度,還是從自己謀劃的角度,都不敢對陳潤潤重罰,只能息事寧人,維持表面的平靜。
倘若她硬要重罰陳潤潤,陳潤潤定會去謝臨淵那兒告狀,她沒必要與謝臨淵硬碰硬。
“既然鐲子已經尋回,兩人皆無損失,此事便就此作罷。”
冤屈沒有得以伸張,梁常在忽然癱倒在地,面色青灰難看至極。
陳潤潤一聽,心中更是得意,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
她就知道,自己有陛下盛寵,就連姝貴妃也要顧念陛下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然而,程明姝話鋒一轉,直刺陳潤潤,“不過,陳美人見到本宮和太后前來竟然不行禮,是瞧不起本宮和太后娘娘嗎?”
“娘娘,您誤會了,是……”
陳潤潤還想辯駁,但程明姝絲毫不給她機會。
“宮規森嚴猶如天條,你無視宮規,毫無敬重之意,便是犯了大錯應當受罰!”
陳潤潤被呵斥得臉色煞白,心慌意亂。
她剛剛卻是因為急於辯解,沒來得及向太后和姝貴妃行禮,這的確是她的疏忽。
可她又不禁惱羞成怒,姝貴妃這般揪著不放,小題大做,難道不是有意為難自己嗎?
她啟唇就想要辯駁,但只會讓情況更糟,嬌嫩的唇瓣留下一排淺淺牙痕,陳潤潤不甘心地說:“那敢問娘娘如何處罰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