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岑春宣,當初在雲南快刀斬亂麻,他倒是痛快了,卻把雲南官場搞得一片罵聲,四品以上的官員聯名上書彈劾,朕沒法子只好把他暫拿下獄,屈指算來已經三年了。岑春宣是個好官兒,錯就錯在過於剛直,不懂得為官之道。”說罷便上了汽車,仍由志均、載洵送到東華門入大內。這邊梁啟超、載灃也辭歸不提。
關緒清進宮院天井,掏出金錶看了看,剛過了下晌,院內鴉沒雀靜,便招手叫過一個太監,問道:“皇后已經歇晌了麼?”
那太監忙笑道:“沒呢!”
“好吧,去瞅瞅皇后去。”關緒清便來到靜芬處,一干宮女太監忙不迭的施禮,他一擺手,邁步進了宮門。
屋裡靜得出奇,關緒清悄然來到內室,卻見靜芬正對著玻璃鏡不知做什麼,近身一看,靜芬正扯著一根絲線在臉上狠命的颳著,颳得出了血痕。關緒清吃了一驚,一把握住靜芬的手,道:“你這是做什麼?沒事和它較什麼勁呢?”
靜芬滿眼都是淚光,直愣愣盯著皇上道:“皇上,您看我是不是老了?”
關緒清瞧著靜芬的悽楚模樣,不由得心裡一緊,平日裡不曾留意,現在仔細一看,原本的那張俏臉上平白多了幾道紋,方才靜芬便是用絲線狠命抹平這皺紋,當下乾咳了一聲遮掩過去,笑道:“俏生生一個佳人,怎會老呢?”說著便奪過絲線,煨著皇后的身子坐下。
靜芬神色黯然,不知觸到了什麼心事,竟撲簌簌落下淚來。
關緒清登時沒了主張,握著靜芬的柔荑,輕聲道:“靜芬,人總是要老的,不光是你,朕也一樣,可在朕眼裡你永遠都是當初那個美麗端莊的樣子。”
靜芬掙開皇上的手,啜泣道:“你們鬚眉哪裡理會得女人心裡的滋味兒,女人最怕的便是眼睜睜瞅著自己變老,英雄無用、美人遲暮都是世間一樁憾事,眼看著溥寅娶妻生子,溥德都到了成婚的日子,當額孃的能不老嗎?”
“美醜老幼,無非是一副臭皮囊,早晚有一天,不還是要入黃土的嗎?這都在一顆人心上,人老了沒要緊,心若老了卻沒得救了。靜芬,不管你老成什麼樣子,朕都疼你、愛你,這些年你還不知道嗎?”關緒清扯動了情愫,滿眼的柔情蜜意,彷彿回到了與皇后大婚的那一日。
靜芬哭的更厲害了,肩膀簌簌抖動,煨在皇上懷裡,把龍袍都偎溼了,“就因為你對我好,我才想把你伺候好了,要你天天守著一個老太婆,臣妾心裡也不是滋味兒。皇上,按著宮裡的規制,三年一選秀,原先兩次選秀你都因為打仗錯過了,眼瞅著便到了選秀的佳期,這番你要好好物色物色,找幾個可人疼的姑娘,臣妾才能心安。皇上莫惱,臣妾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關緒清怔了一下道:“你若是不說,倒是忘記了,朕知道你是好意,這便應允了,回頭便張羅此事,別哭了……再哭就真成了老太婆了。”
靜芬破涕而笑:“做了這些年人君,身邊一堆阿哥公主,還沒個正經,人家心裡不是滋味,你卻來說笑。尋常百姓家三妻四妾都是奢望,可帝王身邊若沒紅顏相伴,便失了體統,尋常人都懂的理兒,身為皇后怎能看不破呢。”
“好,朕全依你便是,只要你不喝醋就好。不過朕有言在先,若是尋不到可人兒的姑娘,這選秀就作罷。”
靜芬笑著點點頭。關緒清只見靜芬梨花帶雨,著手處身子比過去更為豐腴,交過脖子便在她唇上親了個嘴兒,靜芬紅著臉瞅著外屋的宮女,“皇上,讓別人瞧見了……”
關緒清只管親著,嘴裡含混道:“瞧見就瞧見,龍鳳呈祥也不許麼?”
一個宮女進來,瞅見皇上,臉上不由得一僵,跪下施禮,又對皇后說:“主子,珍妃娘娘要我來回稟,牌桌都已準備停當了,三缺一,就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