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哄哄一陣互相指責、取笑,也有笑罵巨伯出句刁鑽的。
最後仍是對句無法壓得住出句,還是巨伯勝出。
那巨伯笑道:“看來是巨伯我贏了,有誰不服的?”
堂中笑聲一片,卻無人道不服。
我笑問阿玉他們:“玩不玩?”
“當然要玩,”阿玉說:“你如果輸了,今天就跟我回鹹安宮去閉門讀書吧。”
我問:“贏了呢?”
他清清冷冷一句:“贏了再說。”
我想了想,說:“那不玩了。”
阿玉說:“那現在你就給我待鹹安宮裡,不考中個狀元不許出來。”
我指責他這是不平等條約。
他雍容篤定而坐,來一句:“過得去。”
尹文平笑看著我。
巨伯已在問最後一遍:“如果沒有不服的,那小弟我就指派……”
無可奈何,我大聲道:“不服!不服!”
唉,這會兒怕是無人知道我這聲不服為的是什麼。
堂下又開始靜下來。
巨伯笑問:“哦?哪位不服?”
說著已邁步走過來,轉眼就到了我們這桌面前。
後面跟著一大群。
他微笑而立:“雲城柳巨伯見過諸位,不知剛才是哪位稱不服?但請賜教一二。”
這巨伯身材高挑瘦挺,五官陽剛,黝黑膚色,一雙眼生得最好,顧盼間,極是有神。
我笑著站起來,朝他一揖手:“小弟覺非見過巨伯兄。”
他一愣,眉微皺,很快恢復常態,笑道:“兄臺生得好相貌。”
我笑道:“慚愧,不及巨伯兄才思敏捷。”
他身後諸人看著我,默立。
他笑道:“剛才是覺非兄喊不服?”
我說:“是我的兄長及朋友想玩,不知可否?”
他靜靜打量我們,微笑道:“覺非兄的朋友們竟是如此器宇不凡。行,我們就玩上一玩。”
說罷,不請自坐,坐在了明於遠的右側,與我做了斜對面。
我們的桌子很快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我笑問:“怎麼開始?”
巨伯說:“何不請諸位先對了剛才那幾聯?”
說著,站起來,執了酒壺,替我們一一滿上。
我說:“一人一人的對太慢,我們這邊每聯派個代表,與巨伯兄對,如何?”
巨伯大笑道:“有何不可?犬吠知村近,請了——”
明於遠微笑道:“犬吠知村近,鴉飛覺月來。”
巨伯一愣,大聲道:“對得好!既是知村近,可見不是看見,之所以看不見,可推測是夜晚;低頭趕路,直到宿鴉驚飛,方才知曉月已上來。好!”
諸生也一致稱讚。
於是第二聯:蝶飛何處無須問——
我笑對:蝶飛何處無須問;春到吾家不欲回。
他一愣,哈哈大笑,說:“這聯對得巧!”
說著,拿了酒杯,連喝三杯。
他看著我說:“剛才覺非兄說什麼一看書就頭疼的話,莫不是有意與我們開玩笑了?”
我還未回答,阿玉已沉靜開口:“小徒向來頑劣,今天但請柳兄代為教導教導。我們幾個,就暫不參加了。”
過分。
我暗自朝他一瞪眼,不想他正看著我,眼中笑意一隱,雍容悠閒而坐。
巨伯看看我們,說:“教導不敢。覺非兄,我們一人一句,輪流對、出,你先請——”
我開始:何物能同天地久?
他思考,對:何物能同天地久?江山自與古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