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直視我,眼神亮得異常:“剛才我聽南山書院裡的一些人,把你們好有一比。”
他指指我,又指指阿玉。
我抑制了心跳,微笑靜聽。
他一指阿玉:“他,如金子。”
我點頭:“自然,這點我絕對同意。”
阿玉微笑。
那人一笑,又指著我:“你,如泥土。”
阿敏咳了起來。
我想了想,笑道:“這點我也毫無異議。”
臺下諸生看看我,又看看那人,沉默。
卻也有人反對。
林東亭。
他大聲說:“穆非與容珩的事,是我們南山書院內部的事,與你們白雲書社沒有絲毫關係。你小子要是輸了不服氣,可以明著提問,不要這麼汙衊他人。”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贊同。畢竟是南山書院的人佔了絕大多數,所以附和聲越來越大。
那人下巴微昂,冷冷地站著,靜觀。
慢慢地,議論聲低了下去,最後,剩下安靜。
那人臉色更白,卻嘲諷地環顧眾人:“別忘了,這金子與泥土的比喻,是你們自己說出來的。我只是拿來用用罷了。你們不會無人能反駁我的話,才指責我汙衊人的吧?”
殿內諸生一滯。
呵呵,好一個“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此人刁鑽。
我如果提不出自己的理由,就輸了;而我如果贏了他,他也不輸面子,畢竟金子與泥土的比喻,確實不是他提出來的。
問題是,我總不能說金子不好,比不上泥土吧。
別忘了阿玉是帝皇,是這天下至主,那樣的話我如何說得出來?
一時間沉吟難決。
明於遠微皺了眉,似乎也在思考如何回答。
那人微笑問我:“如何?”
我穩穩心神想了想,問他:“聽話音,兄臺不是我南山書院人?”
“當然。”那人下巴一抬,神氣孤傲。
“所以兄臺對金子與泥土的比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那人一怔:“此話怎講?”
我微笑:“它源自一個美麗的誤會,所以我的同窗們跟穆非開了這樣善意的玩笑。”
張淼他們張了張口,似乎想反對,又立刻知道此時不便反對,只得悻悻然看看我。
“善意?”那人一笑,“我倒想聽聽是何種善意法。”
“這個暫不論,”我轉而問他,“金子的尊貴,我就不贅述了。可為什麼你卻看不到泥土的價值?”
“泥土的價值?”那人一愣,下意識地重複。
“是的。如果你是一粒種子,面對泥土與金子,你會選誰?”
“自然是選泥土……”他想也不想直接回答,答了一半,發怔,猛然醒悟。
我朝他微微一躬:“所以我甘為泥土。謝謝。”
“哈哈,妙!”王元朗撫掌一笑。
那人臉色白了又白,愣半天,補救般朝我不屑地一瞪:“得意什麼?我又不是說選你……”
林東亭哈地仰天一笑:“輸了就輸了,硬撐什麼?穆非何等樣人,哪輪到你來挑三揀四。”
那人神色頗有幾分狼狽,卻仍兀自冷笑:“我挑他?哼!只有你們南山書院裡的人眼睛才不好,那樣的人居然也有人爭。”
我斂了微笑,說話不再客氣:“別的暫且不論,就憑兄臺你剛才這一句,遭淘汰也是應該的。我南山書院裡的同窗那麼說我,是其來有因,可是你呢?你對我穆非瞭解多少?竟如此對我的人品妄下結論?我看你不僅是眼睛不好,連心也有些盲了,所以你才會輸,輸在自己的心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