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汐呢?他現在……他……他不會已經?
我不敢再往下想,心臟、呼吸好像都靜止了,只盼望能快點聽到電話那頭安寧的聲音。
可是,又害怕聽到。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明事情的真相,因為黎汐一直不讓我們跟你身邊的任何人聯絡,更不準讓你知道。”
聽到這裡,我的心臟終於又重新恢復了跳動,沒拿電話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胸口,哭著喘過氣來。
“但是我真的不忍心再看到黎汐每天在病中思念你的樣子。更不希望……”
更不希望什麼?
我緊張得紋絲不動,更不敢大聲抽泣,安靜而急切地等著安寧往下說。
可是安寧深呼吸了一口,卻轉過了話題,“自從那次車禍之後,黎汐心臟的狀況就一直不好。他不肯去美國接受治療,也不讓慕叔叔和蔣阿姨他們陪在身邊。
“高中畢業後,他讓喬曄去美國讀書,我也回了紐約。只有每次放假的時候,我才會回來陪他。但是,最近……醫生說,黎汐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了。你能去蕪山別墅看看他嗎……”
“啪”的一聲,手機摔在了地上,安寧之後的話我再也沒有聽到。
我蹣跚地從地上爬起來,脫下腳上穿的高跟鞋,跑到馬路邊去打車。
你是瘋了嗎?你是瘋了吧。不去美國接受治療,只知道待在蕪山別墅嗎?
來到蕪山別墅,已經過了九點。
天剛下過一點小雨,潤溼的路面在夜晚看起來顯得有些深沉。
夜晚的郊區,來往的車輛很少,一路上都沒見到一輛車。快到別墅的時候,看到過一輛銀色的轎車停在路邊。
我拎著高跟鞋,站在那扇巨大的鐵門前,看著山頂上如繁星一點的亮光,整棟別墅湮沒在了夜的黑暗裡。
這就是你守護我的方式嗎?如果要守護的話,不是應該守在身邊嗎。都不在身邊,要怎麼守護呢?
抬起早已凍得失去了知覺的腳,我慢慢走向那扇門,輸入密碼。在一聲吱呀的□□聲中,那扇巨大無比的鐵門慢慢張開了。
我踩著一級一級的石階,慢慢朝那個亮光走去。腳上的絲襪一直溼到腳踝處,腳趾也凍得變成了紫紅色。
目不轉睛地盯著山頂上的亮光,我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爬著。
終於到了別墅門口,我輸入相同的密碼,輕輕推開門,一道暖氣迎面打在凍得發紅的鼻頭上,有點疼。
我關上門,別墅裡一片漆黑,從山下看到的亮光是門廊上的燈。
藉著月光,我慢慢來到了二樓,只有一個房間的門縫下透出一絲燈光。
我寸步難行地來到那個房間門口,看著門縫下的光線,伸出顫抖的手緊緊握住門柄。
在一聲震耳欲聾的滴答聲中,門縫裡的光線逐漸變大了。我輕輕地往前走了幾步,看著那個坐在窗邊書桌前的背影,頓時溼了眼眶。
聽到身後的聲響,那個背影慢慢轉過來,那雙疲憊而淡漠的眼睛瞬間有了生氣,緊接著是一閃而過的驚駭和恐懼。
那張熟悉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冷酷,消瘦了幾分,也多了幾分憔悴的蒼白。如刻刀雕塑出來的眼瞼顯得更深刻了,冷峻的嘴角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剪短的頭髮乖乖地貼在額前和鬢邊。
慕黎汐撐著椅子扶手慢慢站起來,緩緩走到我面前。
還愛著一個人的話,當他離開你的時候,你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或許在很多年過去以後,當你偶爾想起他,你覺得他也再不會成為其他,只不過是引起一次淺笑或皺眉的,心底一絲淡淡的殘念。
但只有當他再次出現在你面前的那一刻,你才能明白,那些你以為已經過去的一切只不過變成了一隻潛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