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更媚,而且更美。
有時候,墮落也是一種美。
他覺自己也很墮落。
──那是一種無法拒抗的沉淪。
所以,他跟她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設,珠聯壁合,不,糞坑遇著屎桶。
那有什麼辦法,人生,既不能昂揚,那就讓它沉淪吧。
──沉淪到了極點,且利用沉淪作為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種成就。
所以房子珠一旦建議:
“我們還說那麼多無謂話幹啥?先把龍女神捕請出來,你先行樂一樂,再讓眾家兄弟們分享了再說吧!”
餘華月馬上表示贊同。
事不宜遲。
夜長夢多。
所以他開了櫃子。
用他的十字槍。
他一向謹慎。
必要時,他狠。
──能狠能忍,必成大器。
他就是這樣子的人。
風流 … 第三回 請數到十
此際,他就用十字槍去撩開長櫃,一面詭詭的笑道:
“龍姑娘,出來吧,我從一數到十,你若不移蓮步,我就只好一槍搠進去了。”
房於珠聽了,吃吃笑道:“你想插她罷了,不必找藉口了,她要是能動,早就出來了,你這人也真夠絕了。”
餘華月帶點森冷的得意,一抹面頰,伸出舌尖,舐舐幹唇,道:“那我就少數點好了,就從一數到三,要是三聲之內你還不出來,我就只好──”
說到這兒,不知怎的,他卻忽然生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其實誰都在倒數時間。生命,本來就是時間的倒數。心跳,一生人若只跳動一億次,那麼,多跳一次就少活一次;同樣,眨眼,呼吸,乃至睡覺、吃飯、造愛、見面,莫不如是。
見一次少一次,做一次少一次。
──他這樣為人倒數時間,但死亡或生命之神豈不是也正為他倒數生命餘剩的數字?
就在他嘴裡開始數:“一……”心裡正陡然升起這時疑問之際,忽然聽到有人這樣說:
“二、三,我替你數到三了。”那聲音很尖,很銳,好像一開口就要傷人,銳氣也很盛似的,但又絕對不難聽,而且很有威嚴,好像他說出來的話,別人就一定會聽從,或者他完全不在乎別人聽不聽,又或許他已肯定到頭來沒有敢不聽會不從:
“現在從四請數到十,我要這兒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外面的人全放下兵刃,撤走,並要你保證發誓不再組合這一彪流寇,還要不許動龍姑娘一分一毫,以及留下房子珠就縛,我就放你們一馬。”
然後他還補充道:“只是暫時放你們這一次,下回要知道你們還在活動,不管毀約還是作孽,我都會把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餘華月一聽到這個人的語音,打從心裡頭冷了出來。
在這炎夜裡,他只覺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他不用回頭,已認得這個人的聲音。
他在這一剎間已省覺:
他以為最得意之際,就是最疏忽的時候:
他故意在“一山樹”作出“兵分兩路”,讓龍舌蘭去跟蹤,他尾隨其後追蹤了過來。
卻不料螳螂捕蟬,而黃雀在後。
他跟躡龍舌蘭,但有人亦跟在他後頭,直踩入“流氓軍”的大本營來。
──大家都忙著狙殺老蜘蛛,也顧著去對付女神捕,卻忘了還有個大淫魔:
孫青霞!
來的當然就是孫青霞!
他還是回了頭。
一個冷漠、孤獨、傲岸、決絕的臉容,手裡有劍,揹負長琴。
果然是他。
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