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維持平穩的速度。
但風拂在臉上的感覺太美好,體內彷佛有頭蟄伏多年的猛獸被喚醒了,催促他不斷加快、再快,不僅要追著風,更要凌駕於風之上。
那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想像,他必須壓低身子才不會被強勁的風勢吹倒,但卻一點也不會感到恐懼,只有興奮和自信流竄過四肢百骸,他知道自己做得到,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一如他進到草原就自然而生的方向感。
其實一開始他也不是很有把握,爹很少帶他出門,就算把去過的地方都記得很清楚,認識的路還是少得可憐。
至於那個不能外洩的地點——爹連馬都不讓他騎了,又怎麼可能會將獵馬的秘密告訴他?那全是爹喝醉時不小心透露的,爹只在那時候會忘了眼前的他是讓他失望透頂的兒子,意氣風發地對他暢談關於捕馬的事。
他默默地將爹說過的話一字一句牢牢記下,期待有一天他不再只能聽,而是能夠實際體驗,只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他卻只能靠自己摸索。
他找得到嗎?光憑他腦中那些不知是對或錯的記憶,他真做得到嗎?
但奇異的是,當望著那一整片看似全都相同的景色,他就是能找到爹曾提過的細微差異之處,引導著他馳騁過草原,在山林穿梭,仍堅定方向毫無遲疑。
越入人煙罕至之地,他就越放緩速度,專注的眸光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因為這正是野馬容易出沒的地點,也是父親目前鎖定誘捕的區域。
看到遠方草叢裡似乎有人影,他急忙策馬上前,一顆心因無法確認狀況而提懸著。
那人正是武父,昨天他犯了心急出手的大忌,不但獵物溜了,自己也被坐騎摔落把腿給跌斷了,那匹該死的馬甚至就這麼丟下他,跑得不見蹤影。
不願坐以待斃的他用樹枝固定斷腿,勉強半拖半爬地行走,耗盡了力氣卻連這片林子也出不去,最後,又累又餓的他放棄了,仰躺在地準備等死。
乍聞聲響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聽出那確實是有人騎馬朝自己而來,他驚喜不已,用所餘無幾的力氣撐坐起身,一看清來人,才剛揚起的笑容僵在唇邊。
武朝卿好不容易終於找到父親,激動的他甚至等不及馬兒完全停步就直接一躍而下,但看到父親的表情,本欲奔近的腳步連同喜悅全部瞬間凍凝——
即使在這種需要救援的關頭,父親仍寧願是其他人而不是他。
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來,武朝卿想到有個女孩在等著他,心中的難過頓時被激勵取代。爹沒有大礙,而他也平安順利地找到了爹,這就已經夠棒的了,他等不及要回去和長雲分享這個好訊息了。
“爹,我來接您了。”他牽著馬來到父親身旁,彷佛他只是像平常一樣為父親備好馬匹,對他的狼狽隻字未提。
這情況太出乎意料,武父依然無法從震驚中回神,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他知道袁家丫頭偷偷在教他騎馬,那天他其實看到了,本想制止,後來還是改變主意,故作不知沒拆穿他們。
因為他看到朝卿笑得好開心,他從未在那孩子臉上看過那樣的表情。
這孩子像他娘,不只臉,連纖細的外型都像到讓他心驚,無時無刻在提醒自己妄想將天仙留在身邊的下場,於是他要自己別對他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對他視若無睹,這樣就不會將這如玉細緻的娃兒給弄碎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沒做錯,直到那一天看到兒子的笑靨,才突然驚覺他從未看過武朝卿表現出一個孩子該有的模樣。
“爹,我要使力了。”武朝卿攙著父親,吃力地想將他弄上馬。
撐著自己的微小力道拉回了他的神智,武父聚集殘存的力氣配合移動,忙了半天終於趴上馬臀,已痛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