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舍,是一方鄉土的樞紐之地,多建於交通要道、以及鄉村之間的關鍵位置。在交通幹線上,大約每十里設定一處,便於過往行人休息、換馬以及傳遞資訊等,的確是聚集人群的好地方。
但如今朝廷大興土木、戍邊征戰,徭役需求如無底洞般,頻繁徵集人力。百姓早就苦不堪言,這個時候將他們聚在一起,稍有不慎,便會激起民怨。
是以劉邦、樊噲、盧綰等人聽聞劉交要將人聚集過來,盡皆變了臉色。
劉邦皺著眉頭,率先開口:“你什麼意思,你想幹什麼?”
劉交神色平靜,只是微微搖頭:“諸位兄長,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樊噲粗聲粗氣地嚷道:“不行,你得說清楚,這他孃的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出了岔子,咱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劉交無奈地開口道:“諸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把他們聚集起來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和我們目前都面對著的困境,然後給他們解憂、為我們解難的。”
“哼,你小子說得輕巧,不可能!”
樊噲等人聽了,卻紛紛搖頭。
盧綰苦笑道:“老弟,你這恐怕行不通,厲害關係咱們先前可沒少說,大哥都下跪磕頭了,才拉來一百個壯丁。現在臨時又加名額,百姓一聽,指定得炸鍋,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搞不好當場就得民變!”
劉交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堅定地看著眾人:“子曰:症之所在,結之所在。交,正是去解決問題的,而不是去激發矛盾的,諸位兄長只管照做就是!”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自信。
子曰非子曰,而是偉人曰,問題就是事物的矛盾。哪裡有沒有解決的矛盾,哪裡就有問題。問題解決了,矛盾自然就沒了。
樊噲等人依舊嗤之以鼻,樊噲撇著嘴,滿臉不屑:“哼,解決問題?問題就是徭役,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徵,你怎麼解決,好笑!”
劉交不耐煩的道:“那是你以為的唯一方法,所以你們覺得辦不了,既然你們沒辦法,那就聽我的,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你們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是了!”
樊噲他們還是不服氣,正要再爭辯,劉邦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吼道:“都他孃的別吵了,就照他說的辦!”
“大哥,這……”
“誰要是不聽,誰就不是我劉季的兄弟了!”
老流氓的聲音在屋內迴盪,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關鍵時刻,果然還是老流氓有魄力。
於是幾人就此收場,各自散去。
回到劉邦家後,劉交向劉邦討要了紙筆,說要寫點東西明天有用。劉邦一臉狐疑,追問:“寫什麼?”劉交只是淡淡一笑:“別問。”
劉邦見狀,嘟囔了幾句髒話,罵罵咧咧地走了,也沒再問。
次日,天還未大亮,劉邦便早早起身,他沒有去叫醒劉交,而是依照劉交此前的交代,徑直去找了樊噲他們,率先召集了亭卒和十個裡的里正,神色凝重地吩咐他們去將整個泗水亭的百姓都召集到亭舍。
眾人雖心中存疑,但懾於劉邦的命令,也都紛紛行動起來。
這一日,時光仿若被拉長,眾人在忙碌與忐忑中度過,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如血。
百姓們陸陸續續抵達了亭舍,或帶著滿心的憤懣,或面露惶恐之色,交頭接耳間,盡是對未知命運的擔憂。
人群聚集,嘈雜聲起,仿若即將掀起驚濤駭浪,劉邦站在亭舍前,望著眼前烏壓壓的人群,心頭一緊,趕忙吩咐了兩個亭卒去找劉交過來。
而此時,劉邦家門口,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細碎的光影,微風拂過,光影搖曳。
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小劉肥,偷偷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