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愁善感了,好好的何必這麼感慨?”
李陵抬眼看了看李沐風,這個三哥始終不願和自己交心,讓他心中不大好受。他吐了口氣,換上一副淡然的神色,道:“三哥說得是,那小弟這就別過了。”
李沐風點點頭,道:“四弟保重。”
燕軍都停住了腳步,靜靜看著吳王率部屬朝來路回返。望著那個少年王子的背影,薛禮不知怎麼看出一種抑鬱來。他扭過頭看了一眼天邊,忽然笑了。“老裴,天上出了火燒雲了,是不是你那把火還沒著完?”
“火燒雲?”裴行儉笑了,“傍晚的才叫火燒雲!”
“朝霞。”薛禮無奈的更正一下,又道:“可怎麼這樣個紅法?”
裴行儉和顧少卿一聽,留神觀瞧,果然覺得這朝霞竟紅的如血一般。顧少卿略曉陰陽,暗中掐指一算,心頭一驚。
“怎麼了?少卿?”裴行儉看出他面色不對,忙問了一句。
“不妨事。”顧少卿擺擺手,疑惑道:“此乃吉凶未卜之相,福禍相依,卻斷不出到底主的何事。”
大唐道風極勝,少有人不受道家影響。高風之輩宣告在外,甚至朝野聞名。到了後來,有人便以此為晉身廟堂的捷徑。盧藏早年隱居終南山,橫得重名,便入朝做了大官。後司馬承禎將還天台山,盧藏指著終南山對其言道:“此中大有佳處,何必天台?”司馬承禎卻諷言道:“以僕所觀,乃仕宦之捷徑爾!”此事傳開,乃有“終南捷徑”之說。這是後話。
顧少卿不是因循守舊之輩,他讀書極廣,當真算得上“五歲誦六甲,十歲觀百家”。即便對道藏沒有太深入的研究,些許皮毛還是懂得。
裴行儉一愣,他望著紅霞沉思,冷不防聽旁邊薛禮斷然道:“是血。”
“這天下,這大唐,正在淌血。”
裴行儉呆了片刻,嘆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眾人沉默了,為了這天下,不知萬民還有多少鮮血可淌。
顧少卿突然朗聲歌道:“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合散訊息兮,安有常則?千變萬化兮,未始有極。忽然為人兮,何足空摶;化為異物兮,又何足患?”
歌聲蒼涼真切,哀而不傷,隨著秋風在空曠的草原上傳出了很遠。這是賈誼《鵬鳥賦》中的一段,說得是人生無常,萬物同理,無須過於悲悽的意思。眾人聽得為之一振,依然是未卜的前途,卻給人一種挑戰的意味。
“還有很多事情。有很多事情在幽州等著我們。”李沐風回頭看了看眾人,目光最終落在了陳寒衣的車帳上,變成了款款的溫柔。“未來,等著我們呢……”
未來,等著我們呢……
大軍動了,塵沙攪上了天空,火紅的朝霞俯瞰著神州大地。地面上久久盤恆的,依舊是這樣一首歌: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合散訊息兮,安有常則?千變萬化兮,未始有極。忽然為人兮,何足空摶;化為異物兮,又何足患……”
年關方過,幽州便下了場雪。雪勢不大,卻似滿天滿地的曬著白麵,綿綿不休。到了第三日頭上,雪方住了,罷了多日的集市從又興旺起來。
就在那街市最為繁華之處,有一行人正在饒有興趣的東看西瞧。前頭的是一女子,身後跟著六名粗曠威武漢子。這些大漢形貌打扮均與常人不同。眼窩深陷,稜角分明,一身衣襖全由獸皮縫製,看來價格不菲。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幾個契丹人。幽州和契丹幾部相鄰,加之民風開化,燕王李沐風又鼓勵兩族相交,因此來幾個契丹人倒也尋常。只是那名漢人打扮的女子和他們走在一起,卻顯得異常奇怪。
那女子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