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又是太子一黨,眼下長安時局紛亂,正是用人之際,太子怎會加害於他呢?寒衣就不必杞人憂天了。”
“我這個大哥,雖說狠毒了些,可是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陳寒衣聞言心中一鬆,也覺得李沐風所言不差。她本是冰雪聰明之人,只是關心則亂,如今冷靜下來,對亂作一團的形勢,也能看出個大概。
“那……吐蕃若是藉此繼續挑起爭端,卻有如何應付?”
李沐風暗覺好笑,和悲天憫人的陳寒衣相比,自己實在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了。
“那一邊更不須擔心。其一,吐蕃和大唐作戰,敗多勝少,和親只是安撫,並不是怕了他們。況且吐蕃現在內部不穩,還沒有空閒理咱們的事情。其二,我說了,太子才略還是有的,隨便找個人替你出嫁,這種事情也不過舉手之勞。”
陳寒衣聞言呆了呆,似是放鬆,又似是擔心,悵然道:“卻不知是哪個姐妹因我兒不幸了。”
李沐風目中精光一閃,沉聲道:“寒衣,這事情的起由皆是因你嗎?要怪只能怪太子!你可別什麼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
陳寒衣默然片刻,道:“其實我也明白,只是心頭依舊不好受罷了。”
李沐風見她衣衫單薄,瑟瑟的秋風似乎讓她略有寒意,不禁憐惜的輕輕攬過她的身子,柔聲道:“我知道……只是當今之世,身不由己,實在無暇顧及旁人了……”
他這番話似在開導,又像在為自己解釋什麼,陳寒衣偏頭看著他,明眸清澈無波。
“為今之計,還是先想想自己吧……看看咱們如何過的去潼關。過了潼關,便算到家了。”
“潼關嗎……”陳寒衣目光投向東方,夜幕濛濛,一片未知。
“這潼關啊……”與此同時,某人在某地也發出了一聲感嘆,卻沒有人聽到。
局勢已然亂了。
坐鎮長安的諸臣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候來的竟是皇上重傷之軀。淒厲的箭傷鮮血淋漓,觸目驚心。李建成口中不停地咳著血沫,似乎想掙扎著說些什麼,然而一開口,又變成了一陣令人心悸的嘶咳。
“皇上如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都給我陪葬!”
太醫們不止聽到一人這樣說了,可每聽一次,身上依舊不由得打個冷戰,他們知道,這絕不僅僅是威嚇之言。
“皇上的傷勢……到底怎麼樣?”房玄齡自持身份,當然不肯對太醫惡語相向。可這朝中第一重臣的皺眉低語,卻讓太醫們更加心驚。
“房相……”付太醫哭喪著臉,平時紅光滿面的臉頰罩上了一層灰白,彷彿頃刻老了十年。“這傷的位置本不致命,可勁道太強,震動了五臟六腑,好與不好,五五之數……不過在下想皇上天尊貴體,吉人自有天相,應該……”
“哦……”房玄齡揮手打斷他,淡淡的道:“我明白了,盡全力救治,若出了什麼問題,怕是我也保不下來你們。”
“房相……”付太醫還想再說什麼,卻見房玄齡一轉身子,踱了出去。自己一腔委屈無處可訴,只能長嘆一聲,怪他們這一干太醫都是時運不濟。
房玄齡面沉似水,除了一派肅然,旁人看不出什麼端倪。可實際上,他心中紛亂如麻,陣陣陰冷的顫抖若同過電般不時的從脊背掠過,腦袋漲的發木,隱隱作痛。
事情竟會如此突然!好端端的送親,卻幾乎把當今萬歲送上鬼門關!萬一李建成有什麼不測,那這長安的局面可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誰也掌控不住,那這天下呢……一個人的身影陡然映在房玄齡腦海裡,讓他一時呆住了。
倘若此人趁虛而入,將會給本來就陰雲密佈的長安再加上一層迷霧,最終誰能撥雲見日,誰也無法保證。可是,自己有什麼理由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