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
她微微垂著眼睫,複雜的嘆息一聲。
再把脈時,果然脈象已經穩定,再多不過一個時辰,他應該便可以醒來,後面的事,只需要好好調養了。
鳳知微探頭看看天色,天快亮了,很快就會有人找來,再呆在這裡反而誤事。
再次負起他,大雪團般挪下山,回到馬車上,鳳知微將門窗關好,穿好自己的大氅,將寧弈安置在座位上。
她坐在他身旁,俯臉看著他,眼神裡波光明滅,半晌,輕輕給他拉了拉衣角。
“我走了,寧弈,等下你接應的人,應該就來了。”
“我不要你記我的情,我們的糾纏已經如此牽扯不休,實在沒必要再添上這一筆。”她淡淡的笑著,無意識的撫了撫他的臉,“恨我吧,下決心做我的敵人吧,不要再給我任何溫情吧,也好讓我學著恨你,讓我不要再次犯傻救你,讓我在再有機會時——能夠不放過你。”
寧弈沒有醒來,呼吸卻似乎急促了些,臉上泛起微微的紅,他的手指在虛空處微微抓撓,似乎想再次抓住她的手。
鳳知微慢慢將自己的手挪開。
她轉頭。
轉頭的剎那,有一滴溼潤的液體,落在寧弈徒勞張開的掌心。
寧弈下意識的收攏手指,那滴液體,卻慢慢洇在肌膚裡,瞬間消失不見。
鳳知微攏緊大氅,挺直背脊,下了馬車,一聲呼哨,小白歡喜的跑來。
鳳知微愛憐的摸了摸它的頭,翻身上馬,背對馬車的方向,揚鞭而去。
白衣白馬的身影,飛電一般跨越曠野,消失在一團灰白的飛雪天地間,如一道穿裂風雲的閃電,將那輛靜默的馬車,再次留在風雪裡。
馬上的女子,烏髮飛掠,靜而冷如雕像,眼神如一塊深海的晶石。
恍惚間多年前,青溟書院講文堂裡,當他的手指離開她的咽喉要害,她曾這麼說:
“今日你放過我,終有一日,我也會放你一次。”
承諾今日畢。
當初你以為那是一句笑言,唯有我知,不虛妄。
她在風雪盡頭遠去,而身後,一騎也在風雪盡頭迎向那輛孤寂的馬車。
馬上人滿頭滿臉都是雪,搭手於簷焦急的東張西望,霍地看見馬車,頓時眼前一亮,從馬上躍下,跌跌撞撞奔向馬車,因為步子太急,絆著雪下的石頭,狠狠跌了一跤,掌心頓時流出鮮血。
她咬牙爬起,胡亂撕下一截袖子裹了裹掌心,再次連滾帶爬的過去,一把拉開車門,隨即發出一聲喜極的歡呼。
“殿下在這裡!”
車廂裡,沉睡的人終於被這聲尖叫驚醒,緩緩睜開了眼。
他點漆般的眸子,在一瞬間的晃動和迷茫之後,落在了那女子被布包住的掌心。
隨即眼神掠過一絲疑惑。
之前昏迷中記憶不分明,偶爾清醒也是短暫的一片恍惚,只隱約記得有人來了又去,記得手指觸及過那人布條包紮的掌心。
他支著額頭,沉聲問那喜極而泣的女子。
“……是你救了我?”
女子直直的望著他,看著幽黯馬車裡容色瑩然生光的他,看著自己等了很久想了很久的他。
良久,決然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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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熙十九年末,七皇子捲入隴北屠村案,陛下密令楚王寧弈前往隴北查探,卻遭遇殺手埋伏,事後殺手被擒,押解皇宮由陛下親審,審查結果沒人知道,只隱約傳出訊息說陛下險些氣得中風。
這只是表面訊息,寥寥幾字,沒有人明白那個風雪之夜的埋伏與襲殺,沒有人知道那夜皇子們的陷人與被陷,也沒有人敢於去推敲,既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