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另有耳目?
可寧弈已經揮手,命他退出去。
姚揚宇無奈,走到帳篷邊回身一看,寧弈還是那個支著肘的姿勢,手指無意的在桌案上輕輕畫著什麼,長長睫毛垂下,眉宇間隱約幾分疲倦。
淡淡月光自掀開的簾幕照進來,遠處有戰士擦刀的碎音,那人沉默在黑暗裡,枕一輪寂寥月色,聽塞上凜冽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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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帳篷裡枕一輪寂寥月色,有人在高崗上沐塞上天風。
鳳知微和華瓊,肩並肩躺在營地外的一處高坡,對著漫天繁星攤開身子。
華瓊前段時間生了個兒子,坐完月子後,便毅然將兒子留在呼卓王庭託付給赫連錚,自己來到北疆和鳳知微一起,和鳳知微一樣易釵而弁轉戰疆場,她出身南海農家,自幼做農活鍛鍊得身輕體健,人悟性也好,宗宸親自點撥她騎術武功,進步一日千里,更兼出手狠決斷強,如今也是鳳知微身邊頗有名聲的一員驍將,據說大越那邊送了她一個“黑寡婦”的稱號。
之所以叫“黑寡婦”,倒不是猜到了她的女兒身,而是那是大越一種毒蟲的名字,有一對雙刀般的鋒利前螯,和喜歡使雙刀的華瓊,有異曲同工之妙。
鳳知微也覺得,月色下咬著黑髮舉著雙刀賓士向敵陣的華瓊,著實像只兇猛的黑寡婦。
“你不高興?”華瓊的問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鳳知微咬著草根,笑了笑,剛要開口,華瓊立即又道:“得了,你下面的解釋一定是說楚王派來了一個探子讓你不舒服,可是知微,咱們之間你如果還用這種理由來搪塞我,你就不夠義氣了。”
鳳知微笑了起來,“我說你越來越厲害了,我這還什麼都沒說,你都堵死了我的口……好,不為衛玉,那算個什麼?寧弈到底想做什麼我不知道,但他應該明白,放個人在我這裡,什麼用也不會有。”
“你啊……”華瓊悠悠一嘆,“平日裡冷靜睿智,遇上和寧弈相關的事,你就沒了平日一半鎮靜。”
鳳知微默然不語。
“你還打算躲他到什麼時候?”
“不用躲。”鳳知微懶洋洋道,“冬天快要到了,要麼就是一場大決戰,要麼就要準備撤兵,北疆氣候嚴寒,大越那邊冷慣了不受影響,我們這邊抽調的邊軍和府軍,很多卻是南方換防而來,士兵們會吃不消,就算拖過冬天,春天道路翻漿更不利行軍,你看著吧,如果大越不撤軍,寧弈應該就準備決戰了。”
“那你……”
“我要搶頭功。”鳳知微坐起身,看著面前的白頭山,就是在這裡,前不久赫連錚派人給她遞訊息,說有個牧民知道這裡有條隱秘小道,直穿過去,崖下就是晉思羽大營。
“你看。”她掰著手指頭給華瓊算天盛兵力,“寧弈主營這邊有十個步兵營,四個弓弩營,一個盾牌營,兩個後勤營,禹州那邊也有差不多的兵力,麾下將領無數,自秋尚奇敗後還未有新功,楚王安插於各營的親信子弟也還寸功未立,這都急需要一場決戰來實現,而我們呼卓騎兵,說到底只算個外圍軍,這段時間我們出盡風頭,已經讓將領們十分不滿,所以一旦展開決戰,呼卓的騎兵營定然會安排在側翼穿插衝鋒,絕不會起到尖刀作用,這也是我一直遊離主營之外,單獨打野戰的原因,在主營,不會有我們用武之地。”
“但是一旦決戰開始,你便必須服從主營號令。”
“所以,”鳳知微咬著下唇,“我要讓他們打不成這一場決戰,我要讓頭功只落於順義鐵騎之手,淳于猛現在也過來了,加上揚宇他們,順義鐵騎之中很多帝京門閥後代,只要在此戰中立下大功,將來他們就是天盛軍中的中堅力量,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華瓊默然,半晌喃喃道:“太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