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揚聲道:“我們需要一個月時間來安排,還希望皇后能盡力分散皇帝的注意力,比如說讓他耽於酒色、疏於朝政……”
“父親!”盧予淳驚詫打斷盧元帥,“我絕不同意讓夕蓮做出這樣的犧牲!”
盧元帥冷哼了聲:“孩子都生了,還怕什麼犧牲?”
夕蓮髮髻上步搖垂珠突晃。
盧太師故意咳了一下,低聲斥道:“離晟,這是什麼話?”
盧元帥不以為然,“要成大事,何必在乎這些?”
予淳辯道:“夕蓮受的苦夠多了,我不能教唆自己的女人以色侍君!”
“夠了!”盧太師聲音陡然威嚴起來,手裡的柺杖重重敲了下地,“除了立儲之事,還有一件,到時候皇后要想辦法引皇上出金陵,這兩件事好了,便只欠東風。”
夕蓮盯著案上嫋嫋輕煙下的香爐,鄭重點頭。
韋娘,夕蓮要為你報仇,要讓他嚐嚐,被人逼到無路可走是一種什麼滋味。
簡陋的馬車吱吱嘎嘎從坑窪不平的路上駛過,一路上灰塵揚起。
盧離晟臉色鐵青,滿心不悅道:“好好的官道不走,偏要繞到這窮鄉僻壤來。”
“你歲數大了,腦子反倒糊塗了!皇后回府了,權相府四面八方都會安插眼線,這道理予淳都懂,你……”
“有眼線又如何?本帥還怕他不成?”
老太師氣得撇頭不看他,一面訓道:“和皇后那樣說話,萬一惹她個不高興,我們不是前功盡棄麼?看來你是在軍中待太久,說話也魯莽了!”
予淳眉頭微蹙,低聲對老太師說:“爺爺,我不能讓夕蓮做出如此犧牲……”
盧離晟冷笑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予淳俊美的面龐多了幾分剛毅,抬頭正視盧離晟:“英雄都是重情重義的,若為了功名前途要無所不用其極,我不屑!”
“哼,重情重義的英雄?看看楚霸王,下場怎樣?大丈夫,就不能為情所累!”
“所以對於母親的死你從來都不內疚嗎?!”予淳神情憤慨,攥緊的拳頭朝壁上狠狠砸了下去,車廂一震。
盧離晟愣了一下,多年了,予淳一直對母親的死耿耿於懷,他們父子的間隙也越來越大。可是在功利和女人之間的選擇,他從來不曾猶豫過!他語氣稍稍緩和,“予淳,女人於江山,孰輕孰重?盧家多年的苦心經營,最後都揹負在你身上了,我們成功了,皇位是你的,天下是你的!何必在乎一些細枝末節?反正事後我們也不會虧待夕蓮,收入後宮封個品階都隨你便!”
予淳胸前劇烈起伏,揮簾喊:“停,我要下去透透氣!”
盧離晟還想說什麼,被太師止住了:“隨他去,讓他好好想。”
老太師眯著眼,有些睏意,嘴裡嘟喃:“聽說你又納了一房小妾?常年在外,府裡養那麼多女人做什麼?晦氣!學學你大哥,夫妻相敬如賓、和和睦睦。”
盧離晟輕蔑一笑,不語。
天下女人無數,可是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鄔清瑋。世間只有她的溫和才能化解他的戾氣,只有她的笑靨能衝破他表面的冰霜、觸到他心底的柔軟。可是自始至終,他都只能躲在暗處默默看著她,他猜,這麼善良的女子,一定有致命之傷!
於是他逼迫她:要麼你跟了我,要麼我就要了她!
她掩口而笑:你何時有了捉弄人的興致?
她竟以為他說笑的,他卻是當真的……
“人已經死了,別去想了。”太師閉目養神。
盧離晟撇過頭去,語氣輕淡:“沒想。”
二十年,該想的都想透了。如果他當時只當那句是說笑、如果他早就狠下心來強佔了她、如果他沒拿鄔清嵐逼迫她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