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捂著嘴笑,不讓自己出聲。眼睛逐漸適應黑暗,看見李逸初仍舊是抱腿坐在牆角的樣子,臉上的表情看不清,但肯定很有趣。
李逸初心裡把梁煊罵了十分鐘,見他似乎真的睡著了,憤怒地瞪他幾眼,正準備將就著躺下,卻聽到黑夜裡梁煊的聲音:“過來。”
李逸城立刻把剛才罵他的話拋到九天雲外,跳下自己的床跑到梁煊的病床上,梁煊伸開手臂把他抱入懷中,鼻間湧入濃烈的花露水味道,梁煊痛苦的摒住呼吸:“你抹了多少花露水?”
李逸初:“大半瓶。”
梁煊:“……”
李逸初頗自豪:“我在這,蚊子也不會咬你了。”
梁煊深呼吸幾次,想讓自己習慣那個味道,但仍然覺得很刺鼻,他鼻子上下蹭,終於在李逸初頭髮上找到沒被這味道浸透的地方,於是把鼻子埋在他頭髮裡,李逸初的頭髮不像梁煊的那麼硬,髮根有洗髮水的清爽味道,梁煊輕輕摩挲幾次,手抓著李逸初的手臂環到自己腰後,拍著他的後背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這樣哄過你睡覺?”
李逸初奇道:“什麼時候?”
梁煊:“四五歲?我也記不清了。我去你家玩,你媽媽要做飯,你在沙發上睡覺,半夢半醒的哼唧,然後你媽媽就教我拍你後背,果然拍一會你就又睡著了。”
李逸初眼睛笑出彎彎的弧度:“這麼小的事情你還記得?”
梁煊把腦袋移下來和李逸初對視,他現在不覺得花露水的味道難聞了,“我也覺得挺神奇的,很多事我都記得。比如你第一次跟著父母來我家做客,打碎了我的杯子。”
李逸初對父母去世之前的生活雖然沒有刻意去記,但他一點都沒忘。不過可能是父母的去世讓他對那段時光的記憶極度片面,他只記得和父母相處的過往,對於其他人,都記不清了。梁煊提到的這些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李逸初嘖了一聲:“碎你一杯子記十幾年,忒小氣。”
梁煊笑:“我小氣?每次我有了新玩具,不都是給你先玩的?”
李逸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想起來梁煊說的玩具了,那時候兩家關係好,家長每次買玩具都會給另一個小孩買一個,但又希望他們能有新鮮感,所以每次都是買兩種不同的玩具,但是每次都是李逸初先把兩個都玩了,梁煊才會接著玩。當時李逸初父母教訓他不能這樣,梁煊還去給他求情,說自己喜歡逸初弟弟,願意把玩具給他先玩。梁煊的一句“喜歡逸初弟弟”被大人們笑了好幾天。
後來呢?後來李逸初父母去世,被梁家收養,梁叔要養兩個男孩,再也沒有多餘的錢給他們買玩具。
李逸初本來蘊著笑意的眼睛黯淡下來,看著梁煊道:“可惜你七歲以後就沒有玩具了,都是因為我。”
梁煊用手指捏捏李逸初的眉心,和聲道:“可我有你啊,給我多少玩具都不換。”
李逸初耳尖又不受控制的紅了,他們之間沒有說過什麼明確的話,也沒有什麼儀式感的行為,兩個人的關係就像埋在地裡十七年的酒罈突然被挖出了地面,酒香一瞬間侵佔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似乎一切都很突然,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一瞬間的蔓延,依託於地底下漫長的十七年的發酵,每分每秒都在變化著,直到有一天再也藏不住。
梁煊抬起頭親了一下李逸初的耳尖,將他往自己懷裡更貼緊一點,低聲道:“睡吧。”
第19章
梁煊後腦的傷口並不長,因為縫針而剃掉了一小塊頭髮,拆完線就是一條還未結痂的傷疤。劉凡看著那傷疤不停問醫生會不會以後不長頭髮了,醫生回答的很保守:理論上不會。
於是劉凡愁眉苦臉的收拾東西,不時嘆口氣。
梁煊安慰道:“媽,醫生不是說了會長的嗎?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