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姝在殿外等了一個多時辰。
在皇帝批閱奏喝茶的間隙,才被高公公喚進去面聖。
皇帝看著跪在書房中央,恭敬叩首的宋南姝,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想起幾月前,身邊護衛死絕,大雪中是宋南姝憑藉對山勢的瞭解,一邊帶著他和重傷太子妃逃亡,一邊用折下的樹枝掃乾淨身後的腳印。
“你和雲珩,你們倆年少夫妻,走到今日不容易……”皇帝緩聲開口,“朕還記得,當時雲珩決意冒死引開刺客時,你拽著雲珩的胳膊……同雲珩說心悅與他,這過去不過短短几月,怎麼就因為一個姜箬璃,便要和離了?”
昨日,柳雲珩求到了皇帝這裡。
他想讓皇帝給他道旨意,不許宋南姝和離。
皇帝只覺柳雲珩太過荒謬,還是高公公將姜箬璃回來的訊息告知皇帝,皇帝這才恍然大悟。
當年,皇帝還是太子時,便對這位姜尚書家的四女兒有所耳聞。
似是許多世家子弟,都與這位姜姑娘關係極好。
這姑娘性子跳脫,爽朗不羈,與京中大多數貴女都不甚相同,卻又並非不學無術的草包。
她學識淵博,拆穿過一些欺世盜名的所謂“仙者”。
在茶樓與大儒辯經,出口便是發人深思的先賢名言。
在柳雲珩和宋南姝成親之時,太子妃還同皇帝提過一嘴……
說這柳雲珩對姜箬璃情深不移,姜箬璃憑空消失兩年,柳雲珩日夜尋找。
若不是柳雲珩父母相逼,想來柳雲珩也不會成親!
宋南姝叩首:“陛下明鑑,當年柳世子與南姝假成親,是能不受家中掣肘繼續尋找姜姑娘,此事……陛下是隻曉的,如今姜姑娘回來,世子守得雲開見月明,南姝如何能橫亙在兩人之間?故而自請和離望陛下允准。”
皇帝嘆氣:“阿蕪臨去之前,將柳雲珩喚到跟前,叮囑雲珩要憐取眼前人,雲珩是應下的。”
阿蕪便是皇帝的亡妻。
提起亡妻,皇帝心中難免傷懷,聲音也溫和了許多。
柳雲珩也正是利用了已故太子妃,曾說的這句話,求動了皇帝。
雖說皇帝不能直接下旨阻撓宋南姝和離,但把宋南姝召進宮中,點一兩句還是行的。
“雖說,當初雲珩同你成親,是為了不受家中掣肘安心尋找姜姑娘,但云珩如今心中是有你的!你與他鬧和離,在大街上撕破臉,不顧情面指責他貪圖你產業,他也捨不得和你和離,跪在殿外一天一夜,就是為了求朕當你們的和事佬。”
宋南姝再次叩首:“陛國事千頭萬緒,讓陛下費心,是南姝的不是。”
“此事也不是什麼大事,朕知道你是個心高氣傲的,也是個有手段的,你是不願屈居姜姑娘之下,這才在長街鬧出那麼一出!”
“你放心,你當初也算捨命護過朕的,朕……自當會為你撐腰!將來柳雲珩襲爵,安遠侯夫人的位置只能是你!”
宋南姝保持著恭敬叩首的姿勢,袖中的手收緊。
皇帝這話的意思,是讓她接受柳雲珩娶姜箬璃為平妻。
“陛下,南姝只求和離,請陛下允准!”
被宋南姝駁了面子,皇帝眸子一緊,原本要拿茶杯的手一頓,扶住了龍椅扶手。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事,朕已經為你做主,你還有什麼不滿的?”皇帝語聲威嚴。
高公公擔憂望向宋南姝。
“陛下容稟,原本這件事南姝應爛在腹中,但……陛下面前,南姝不敢欺瞞!南姝有必須柳世子和離的因由。”
宋南姝說著,挺直腰脊跪於書房中央,抬眸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皇帝見宋南姝眸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