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個發自儈子手的笑容很驚悚,像是山雨欲來之前的寧靜一般。我猜不著他要幹什麼。我只和他做過三次,意識清楚的只有兩次。可我想即便我跟他做過兩百次,我也不會了解像他這樣表裡不一的人。就像海洋裡的水母一樣,那麼優雅那麼美麗,可是它的觸手裡都是毒絲。你要去碰它,它的毒絲很快會麻痺你的心臟,讓你死得無比迅速。你永遠也想不到它原來是種比眼鏡蛇還要惡毒的動物。
秦紹趴在我身上,如同一個拿著試管觀察反應結果的研究人員。他仔仔細細地把我的皮帶琢磨了一遍,他如此鎮定如此波瀾不驚,然後他跟遊戲闖關似的,慢慢地轉著我的皮帶,一步步地做著推演題。
我錯了,我不該去挑釁他。他現在像個變態,跟《電鋸驚魂》《沉默的羔羊》裡的精神病患者沒什麼兩樣。
當皮帶最終鬆動時,我知道我會死得更慘。他褪下我的褲子蠻橫地進入我身體時,我連求救的勇氣都沒有。
他像是個征服了蠻族的君王,大汗淋漓地享受著他應得的成果。我麻木地躺在那裡,看見車窗外,我的學生們正成群結伴地往外走。他們應該是去慶祝今晚的演出,也許他們還試圖聯絡過我。我又看見曲世成突然停了下來。他站在車的不遠處,打量著我們,像是無法看清又努力想看的樣子。
他停頓了很久,我看見路燈下,他的眉毛緊緊皺起。我想起了溫嘯天。他皺起眉頭的方式跟他一模一樣,他皺著眉頭跟我說:“豬,你都睡多少小時你還想睡!” 他皺著眉頭跟我說:“別老吃這垃圾食品了,你已經一連吃三頓麥當勞了!” 他皺著眉頭跟我說:“然然,你是不是又動了我的書包!”
我以為那皺眉的樣子我再也見不著了,想不到還能在我的學生身上看見。儘管是在這樣不堪的局面下。
曲世成終於轉身走了。我像是突然失去了寄託,胃裡的殘夜開始翻滾。我鼓著嘴巴等著殘羹往外冒。
秦紹冷冷地看著我,說:“事不過三。想吐你也給我咽回去。”
我聽見這句“事不過三”時,想起我那時舉著手指和溫嘯天說的那句“事不過三”,眼淚就跟開了閘似的,不停往外流。我都沒覺得我在哭,可是它們就是這麼自覺地往外走,而且越流越兇,像是要匯成一條小溪,匯成一條大江,匯成一片大海,把這輛車淹沒。
我想既然如此,你們就流著吧。
我只要負責嚥下我要吐的東西就可以。
胃裡的酸液翻騰著往嘴裡送,我不停地阻擋著它們讓它們回去。可是它們的毅力要比我強,像是被輸入了強制執行的命令,鍥而不捨地往外冒。
我終於要崩潰了。我對著車頂絕望地喊了一聲:“嘯天救我!”
第2章 第一章 初見;緣(1)
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喧/和你/坐著聊聊天
——陳奕迅《好久不見》
七月的夏天,日上當空,為了核實國土資源統計局出的某項資料,我和艾靜被導師派到A市郊區的草甸堡上。形如其名,草甸堡裡,成片成片的豬牙草在烈日下蔫不拉幾地趴在乾涸的土地上。我和艾靜早已拉下僅限大媽專用的遮陽帽有機塑膠板,將它嚴嚴實實地擋在臉上。我們跟土狗似的吐著舌頭,想找一塊陰涼地兒歇歇腳,可放眼望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是高仿版的美國西部大荒野,除了一條被曬得泛著亮光的柏油路以及兩邊滾著熱浪的大麥田,連根電線杆子都沒有。我抹了抹脖子上的汗,和艾靜兩人趕著罵導師缺心眼兒,最後罵得口乾舌燥,嘴唇皴裂。帶來的礦泉水早就喝得一滴不剩,我倆只好泛著白沫往回走。
其實哪是導師缺心眼兒啊,我們倆才是呢。當時選研究方向時,想著錢理教授在業界多有名啊,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