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容沒有多話,當即上前為皇帝把脈,隨即音調沉重道:“陛下的龍體比前幾日要虛弱了不止十倍。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皇帝在陳公公的幫助下,靠著枕頭吃力抬手,示意劉衍到自己身邊來,正要說話。劉衍以前搶在他面前說道:“父皇不必太過擔心了,半容醫術這樣高超,父皇定會沒事的。”
“你這孩子……”皇帝搖了搖頭。顯得十分無奈,他原本是想交代一些朝中大事於劉衍。去不想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半容聽到劉衍的話,偏頭看他道:“太子殿下過譽了。我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神仙,陛下的病情到底如何,我也只敢說實話。陛下之前服用的古方中,有一味十分難得的草藥,我詫異皇宮之中怎會有大量的稀有草藥,當時便去過太醫院一回。”
“諸葛御醫之前告訴我,那是西番進貢給陛下的草藥,我當時便信了。可是昨日再去時,卻被告知那草藥是諸葛御醫自己帶來的,但是諸葛御醫自已經消失半月有餘了。”半容說著將脈枕一一收拾起來,起身站了起來。
皇帝皺了皺眉看向陳公公,陳公公滿提醒道:“諸葛御醫就是當初提出古方的御醫。”
“這樣……這草藥既然他能找到,那朕廣發告示,總也能尋得一二吧?”皇帝側目看向半容,徵求她的意見。
半容點了點頭,認同道:“確實是個法子,就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你這話什麼意思?”劉衍不安道。
半容面露為難,卻又不得不誠實說道:“一條河枯了之後,再灌以杯中之水已經是遠遠不夠的了。”
皇帝煞白的臉忽然轉青,抖著嗓子問道:“那依你看,接下來,朕是不是要在榻上養病,直到死去?”
聽到死字,半容心口也是一震,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皇帝灼熱的目光,硬著頭皮回道:“是,陛下起初只是覺得身體無力,難以正常行走,時間越長,那種無力感越深厚。直到最後,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便……精力衰竭而亡。”
“那朕還剩多少日子?你之前曾說過,只要朕斷了這藥,便能適當延長壽命。”皇帝吞嚥下口水,緊繃著身體聽她回答。
半容想了一想,才認真說道:“照陛下的龍體來看,大約三百日,只不過……”
皇帝才鬆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喉口一滾竟是沒有發出聲音來,一旁的劉衍忙代為追問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我所說的三百日,之後有大約一半的時間,陛下是沒有辦法做出常人的思考的。”半容偷偷去看皇帝的臉色,見他整個人都懵了,忙跪下道,“我知道這麼說陛下難以接受,可是我不敢隱瞞陛下。”
皇帝很快清醒過來,揮了揮手道:“不關你的事,你退下吧。”
劉衍不等半容出去,便著急安慰道:“父皇,兒臣以為生老病死都是人的常態,誰也逃不走,只要……”
皇帝見半容已經出去了,這才打斷劉衍道:“子順,你說的這些,父皇都想得明白,也放得下。父皇要是貪生怕死之徒,二十年多年前,我就不會敢向晉國叫囂了。”
劉衍低下頭去沒再說話,又聽皇帝道:“父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為人耿直性情直爽,又怎麼會是那群老狐狸的對手?東宮謀士只楚沉夏一個,你身旁又無什麼得力大臣,竟是些年輕的官員。縱然他們再年輕有為,又怎敵得過那些在朝政中十幾年的大臣?”
“父皇,兒臣……”
皇帝揮手打斷他,沉聲道:“你先聽父皇說,父皇決定從明日起,就讓你監國,為他日登基做準備。”
劉衍吃驚地抬頭看他,嘴唇一開一合竟是說不出話來,頓了很久才道:“兒臣一定不會讓父皇失望的。”
“咚咚。”
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