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示暗示了他好幾次,示意他該滾了,可薛訥總是裝作聽不懂,像個土鱉似的在李家的院子裡四處閒逛。
李欽載暗恨自己心不夠狠,對朋友太熱情了,若再心狠一點的話,下令部曲將他扔出門外,恢復自己安靜的生活,多爽。
大早醒來,李欽載與薛訥慢悠悠地在院子裡吃著早餐。
這年頭哪怕是富貴人家,一天大多也只吃兩頓,跟家業貧富沒什麼關係,純粹是生活習慣。
於是薛訥被李家吃早餐的習慣吸引了。
原來一天能吃三頓啊。
一碗白米粥,一碟醃鹹菜,還有幾碟昨夜的剩菜,這些便是早餐的全部。
薛訥吃得特別爽,稀里嘩啦幹完了,又要了一碗米粥。
二人剛吃完,吳管家來了,先朝二人行了禮,然後道:“五少郎,有客來訪。”
“誰?”李欽載皺眉。
薛訥還沒送走,又有客來,總有刁民擾他清靜。
吳通躬身道:“申國公高家的高歧。”
李欽載還沒反應,薛訥卻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個高歧,竟敢打上門了!他帶了多少人馬?”
吳通愕然道:“呃,只有高歧一人,和一匹馬。”
薛訥冷笑:“一人一馬,孤騎殺陣麼?倒是好魄力!”
一直沒出聲的李欽載終於忍不住了,一巴掌扇了他一個趔趄。
“你正常點,人家這叫‘登門拜訪’,不叫‘孤騎殺陣’,你特麼……”
李欽載搖搖頭,懶得理他,吩咐吳通將高歧領進前院偏廳。
高歧坐在李家前院偏廳裡,神情頗不自在。
他也不想來的,可他爹不放過他。
今早剛起床就被他爹扔出了門外,高真行嚴厲告誡他,要他正式向李欽載賠禮道歉。
小輩的恩怨看在大人眼裡,不過是一些雞零狗碎的屁事,不值一哂。
不過李欽載不一樣,最近這小子竄起飛快,聽說連天子和皇后都對他頗為關注,李家在英國公之後,顯然又將出一位新貴。
種種跡象表明,李欽載是未來的潛力股呀。
這支潛力股昨日登高家的門,送了一大堆禮後,順手告了高歧一狀。
高真行左思右想,人家小輩主動登門告狀,說明自家犬子與他的恩怨已然不小。
高家因涉長孫無忌案,家主都被貶謫永州為刺史了,家族運勢已是不妙,高真行不願與未來朝堂的潛力股再結仇怨。
於是一大早就將高歧踹了出去。
必須向李欽載道歉,人家原諒了他才準回家。
所以高歧才出現在了李家偏廳內,一臉不情願又憋屈。
高歧沒等多久,李欽載和薛訥便來到偏廳內。
見薛訥也在,高歧的臉色愈發難看了。
長安城這些紈絝子弟也是分派系的,他們也有自己的江湖。江湖不僅是人情世故,也要拼武功的。
內心再不情願,高歧還是老老實實低頭行禮。
“高歧見過李世兄。”
只向李欽載行禮,至於薛訥,被他自動忽略了。
河東縣男之子,還沒資格讓他這國公家的孫子見禮。
李欽載很和氣,朝他笑了笑:“高賢弟今日駕臨寒舍,有事?”
高歧掙扎片刻,然後長揖到地:“昔日是高某不對,今日來向李世兄賠罪,請看在兩家世交份上,原諒愚弟昔日冒犯。”
李欽載笑容滿面,嗯,道歉態度還算誠懇。
“好,我原諒你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