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面前,攤前擺著一張低案,上面平鋪著文房四寶,在矮攤左邊直立著一道紙糊的牌子,像是新作的,看起來相當簡易,上面寫著“天下一絕,抄書賣字”,下邊還注著一句“五兩一張”。
“這口氣也太大了吧?真不知道是欺世盜名之輩還是名副其實之流?”心裡暗自驚訝,由不得劉非不細細打量一番:擺攤的是一箇中年男子,臥蠶眉,目光井然如電,面容幹潔爽利,一身隱士風範的儒服,嘴角似乎總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就不知曉他到底在笑什麼。
就在劉非全身貫注仔細察看這中年男子的當口,忽地從劉非身側擠進了一個華服公子,面容白皙,眉捎戾氣,渾身透著一股子桀驁和陰冷,身後跟著兩位膀大腰粗,孔武有力的家奴,也是一臉的目中無人,硬生生地往劉非前面一插,頓時就將劉非整個人給擋在了後面。
“喲!你這狗屁玩意是鑲了金還是嵌了銀?這樣一張破字,也敢獅子大開口要五兩銀子,**的是不是窮得連自己爹媽都不認識了?還真當自己是顏真卿,歐陽修?要不要給你個一字千金吶?哈哈!”這華服公子剛至攤前就不分青紅皂白破口就罵,完後還放肆地對著身後的家奴狂笑,一臉的頤氣指使。
這中年人一聽這無端的詰問嘲諷,竟一臉的平靜,似乎沒有聽到這些極盡侮辱為能事的髒言,只是稍抬眼皮,正臉相對,悠悠地說道:“我這字號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一分錢一分貨,只賣給那些識家!”這話雖說得平常,但言外之意,就是你水平不到家,真金珠玉擺在你面前,你也不見得分辨得了!這中年男子話雖沉靜,但話音中因憤怒而產生的輕微顫動和透過間隙看到他死死攥緊的袖口,劉非很是能想像這男子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滿腹怨憤,對他的自制和隱忍也相當的佩服,凡成大事者,斷不可能一帆風順,對困難的隱忍,對誘惑和內心**的自制,是必不可少的素養。這紈絝公子顯然沒有聽出這男子的嘲諷之意,只是依舊猖狂地說道:“喲呵,憑我這身份還算不得一個好識家?你給我聽清楚了,新晉杭州府尹就是家父!能讓本少爺瞧上你這破字,給我爹祝賀升遷,那是你的福分!今個兒本少爺只給你五文錢,你寫,那是最好,不寫,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寫!”,說話期間,華服公子乖戾,猙獰之色暴露無遺,似乎強買強賣使他一貫的勾當,可謂信手拈來,而他身後的兩個雄壯家奴一聽自家主子話畢,便不約而同地挽起了袖口,擺出了一副用強的姿勢。
而聞聽紈絝公子威脅的言語和瞧見其奴僕毫不避諱強盜舉動,劉非和那中年男子眼底都閃過一道常人無法察覺的冷芒,稍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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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章 相遇】………
聞聽李榮連續發問,郝月關不由的又繼續打量起了李榮:
只瞧李榮白淨面皮,團團一個胖臉,留著墨黑兩綹八字髭鬚,頭上一頂**一統帽,結著紅絨頂兒,靛青夾袍外套著件套扣背心,腰間繫著滾邊繡花玄帶,精精幹幹一身打扮。
半晌,郝月關才想起了是同鄉李家池的孝廉李榮,先前本就垂下去的雙臂猛地從攤裡面抽出一根柺杖,挾在胳肢窩下,因為激動,站立起來時都有點微微顫顫。
原來郝月關竟是個瘸子!李榮和劉非瞳仁都猛地一縮,不可思議,驚訝,可惜,同情,此時都雜糅成一團。
但郝月關似乎對自己殘疾分不在意,只是因笑道:“匯文,原來是你!十年前你和高家爭牛灣那塊風水地,打輸了官司,敗落得叫化子似的——如今出落得這樣闊,都不敢認了!”。
“哦,先生也和李榮舊識!闊別十年能有此相遇,真乃百年修得之緣分!”看到李榮和郝月關竟是同鄉舊人,而且這郝月關還是自己剛剛施手援救之人,世間蹊蹺之事莫過於此,劉非也不由得有些驚訝。
“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