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和關元鶴這廂眼神廝殺,那邊端寧公主和李雲昶已將方才馬廄的事說給了太公主和定國夫人聽。
李雲昶正和太公主說著他那愛馬流雲的來歷,餘光瞥見慧安和關元鶴的互動,幾不可見地挑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關元鶴一眼。
定國夫人聽說是慧安幫忙才救了流雲,便又喚了她到跟前,拉著她的手問道。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卻不想還懂養馬,倒是不易,是跟誰學的啊?”
慧安忙笑著道:“老太君笑話,安娘也並不太懂的,只是母親愛馬,先前府中也養了幾匹馬,都是母親親自照料的,安娘便也跟著學了些,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粗技,今日能幫的上忙也是運氣。”
定國夫人見她小小年紀舉至卻大方得體,說話也條理分明,謙遜有禮,心中喜歡,便拍著慧安的手,道:“會養馬也是一門技藝,哪有什麼粗貴之分。只看過你母親養馬便記下這許多,倒也是個有心的,是個好孩子。”
她最後那話卻是對著靜敏太公主說的,太公主聞言亦笑看著慧安,道:“是個聰慧的。”
慧安見太公主眸光和善,似有深意,想起那日在通正街頭被杜美珂設計碰瓷的事。
那之後她曾派了春兒跟著長公主的馬車,本只是想看看杜美珂尋了什麼幫手,也好以後有個防備,卻不想車中坐的竟是太公主。
太公主當然不可能是杜美珂請的幫手,她只是恰巧也被杜美珂算計上了而已。太公主身份何其高貴,身邊怎可能沒有高手保護,那日即便春兒再小心翼翼,也不可能瞞得過皇家侍衛,故而慧安聽聞車中之人乃是太公主。便也知道她讓春兒尾隨馬車的事太公主是定然知道了的,她還一直擔心太公主會否怪罪。
如今聽聞太公主贊她聰慧,倒是放下了心,卻也不由羞愧的面頰通紅低了頭。
李雲昶倒是瞭解太公主,她是輕易不讚人的,聞言他目光閃了下,見慧安那樣子便知這其中怕是有別的緣故,倒不知這丫頭做了什麼事能當太公主一句“聰慧”。
想到那日在端門,慧安揮舞著九節鞭護著文景心和孫心慈的情景,他倒覺得此女頗有些膽氣。他依稀似從哪裡聽說過,鳳陽侯沈清粗野,教女類母,亦不通禮數。可這幾回瞧這沈慧安倒也不是不知禮,反倒頗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那邊端寧公主卻有些不高興了,她見一向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文軒哥哥竟然和沈慧安說了半天的話,本就心裡不是味兒,又聽定國夫人和太公主一起讚了慧安。
偏這兩人都不是常贊人的,她端寧天之驕女,都沒被這樣贊過,一般而言,有她的地方豈有別人出頭的道理?何況還是在文軒哥哥面前!
她只覺失了面子,登時面色便沉了下來,嘟了嘟嘴,眼珠子一轉笑道:“說起養馬,華兒倒是想起,前兒在母后那裡聽到似乎父皇又重提要頒佈復馬令的事了?七哥知道這事嗎?”
李雲昶聞言,笑著點頭:“此事朝野百官正在議,如今多半的官員都支援重頒復馬令,只殿閣大學士劉大人一直以南方高明王餘孽常有作亂為由持反對意見,不過依本王看這次朝廷重起復馬令怕是勢在必行。”
復馬令是朝廷鼓勵民間百姓養馬的一項政策,前朝曾有復馬令,百姓有車馬一匹者,可免一人服役。
因為馬是六畜之首,關乎王朝軍備強弱,和國勢衰勝也有密切的關係。大輝建朝後,聖祖、太祖當政時因南北方皆不太平,反動勢力不停作亂,故而朝廷對民間馬匹的飼養和管制是相當嚴格的。
到賢康帝登基後,大輝已基本平定了中原,經過前兩朝的休養生息,大輝的國勢也日益強大。又因為大輝北境草原民族北胡常常騷擾邊境,故而賢康帝曾兩次提出重起復馬令,然而兩次都因有大臣執意反對而被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