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青瞳看中提拔的英才,卻肯定不是對手,只怕這朝中也無人能敵。
“你他孃的才是鳥官鳥人,老子打爛你這張臭嘴。”眾人大驚之下抬頭看,卻是十六衛軍逸府中郎將陳大昌。他是霍慶陽的部下,因平南軍功升職至此的。這個人是純粹的老粗,自己的名字也只會寫中間那個“大”字。聽貴豈來罵了半日,他早已怒火中燒,不管不顧地就罵了出來。
“你他奶奶的是什麼鳥?躲在一旁就像是糞坑裡的蛆蟲,苟安在一處,以騷臭的飲食度日。看你站在後頭,也不是什麼大官,平日裡屁也不敢放一個吧?現在倒是滿嘴噴糞,還稱什麼老子,你是狗屎的老子!”
眾人又一次目瞪口呆,貴豈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文有文罵,武有武罵,現在居然還可以村罵。他倒是葷素不拘,大有你們全上,老子毫不在乎之勢。 。 想看書來
十三、利口(2)
汪廣洋目瞪口呆地道:“你、你、你,一個文官,竟然口出髒話……”
貴豈來哈哈大笑,道:“無知小輩,我是西瞻堂堂的正言,正言者,無話不可言。這天下的言辭何來髒與乾淨之說,且看聽的人心中所想,心正就不怕言辭不正,心臟才會說別人口出髒話。”
武本善怒道:“依你所說,西瞻的正言就是罵人的,誰能罵得過誰,誰就是正言?”
貴豈來點頭道:“然也。正言指的不是官職,而是你所說的話是不是正理。我便是一個把正理說出來的人罷了,不管你用什麼話,只要你能說得我服,我就認定你說的話是正言。”
青瞳腦袋裡閃過一句話——這是個蒸不熟、煮不爛、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回過神再看,朝堂上已經一片喧譁。文官武將一起開口大罵起來,文有文的措辭,武有武的說法,貴豈來憑一人之力猛烈還擊、發揮出色,眼見半數和他對過話的官員都滿面漲紅、渾身顫抖。大苑加上大梁共四百年,這太和殿中還沒有這麼熱鬧過,如果遮蔽了聲音,看動作倒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許多一輩子都沒有罵過人的文官都開了戒,然而,越是豁出去什麼都罵,越不是貴豈來的對手。眼見這番舌戰,貴豈來定能輕鬆取勝。
這場面也太不堪,青瞳皺起眉頭想大喝一聲——來人,將他拿下。抓他倒是可以,只怕一開口惹禍上身。看他罵得正興奮,隨口給自己兩句怎麼辦?貴豈來連蕭圖南都罵,沒有理由會特別關照她。別人被罵也就罷了,她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臉面,要是捱上一句村罵,那麼只好殺了這位來使了,然而這樣的後果她又實在不願意承擔。
如今貴豈來罵得雖然兇,實際目的卻是要錢,為了錢開戰,國人恐怕不會支援;因為被他罵了幾句而開戰更不行,這些話拿到軍中激不起同仇敵愾,反而會讓人覺得打得不值得;但就這麼忍著也不行,難免被人瞧不起,若真打起來影響威信。哎呀,真是頭疼啊!她早就料到此事沒那麼容易擺平,只是沒想到談判還沒開始,西瞻的使臣就成絕殺了。
她正想著,胳膊在桌子下面被輕輕拉了一下,身邊穿著四品侍書服飾的花箋不動聲色地從下面遞給她一張紙,青瞳快速瞄了一眼,見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斗大的字——穩住他,我去辦救兵。千萬等我,別讓他停了。
“千萬”二字寫得極大,如同加重語氣一樣。“搬”字還寫錯了,寫成了“辦”。墨跡早已乾透,看來這紙條寫了好一會兒才遞進來。青瞳認得這是任平生的字,除了他沒人有這麼凹的水平。
因為任平生無事,青瞳便任命了他一個十六衛軍教頭的職務,讓他教授軍官搏擊之術。很快,被他訓過的那些軍官個個叫苦不迭,任平生搖頭說他會的是一對一的功夫,都是要從小練習,不是這些已經成年、骨頭僵硬的軍官可以學得了的,於是自己請命改教大內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