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圍裙,“你晚上想吃什麼?”
李哲在我身後,安靜地幫我係好圍裙的帶子,卻不答話。
“怎麼了?”我莫名地有些惴惴不安。
十年尚且如此,李哲又如何?如果他像維東一樣懷疑我,我會不會即刻離開他?
“小薇,我不會讓任何人再有機會欺負你!”李哲忽然輕輕伸臂摟過我,低低說著。
百分百信任呵護的聲音、疼惜的語調、和煦的氣息、穩健的心跳聲,自身後如潮水般溫柔地包圍過來。
心,彷彿浸了酸梅汁,我努力眨眨眼,眼眶已是一片溼熱。
被傅聰穎誣衊我不會哭,被老師們指指點點我不會哭,被導師訓話我不會哭,被維東指控我不會哭,我以為自己夠堅強夠硬朗。
卻原來,只要李哲溫柔的一句話,我還是想哭。
不想李哲為我擔心,我用力揉揉眼,抹去淚,轉身笑嘻嘻地抱了抱他,“好啊,那以後你保護我。”又故意學《新少林五祖》裡馬大善人僱洪熙官當保鏢時的話,“反正有人欺負我,你幫我打他。
我欺負別人,你也幫我打他。
怎樣?”
李哲定定地望著我,漂亮的眼睛裡漾著點點憐惜,彷彿早看穿我心底一再壓制的脆弱。
片刻,他認真攏了攏我的長髮,柔軟的唇掠過我的臉頰,“好。”
第十三章 再見,最熟悉的陌生人(5)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似乎包含了意味深長的涵義。
N多日子後,我才明白那是承諾,更是誓言。
後來,李哲拉我去附近吃湘菜。
土匪鴨、紅運當頭、茶樹菇土雞吊燒鍋、辣子棒棒蝦、剁椒魚頭……一個個活寶似的紅辣椒毫不吝嗇地在各道菜裡撒潑,紅色滿堂,紅得讓人汗腺沸騰。
勇敢夾菜,大口咬下去。
三四次咀嚼後,味蕾再也分辨不出別的滋味,只覺得有一種叫麻辣的刺激從舌尖蔓延至喉嚨,讓我有充足的理由來宣洩體內某些多餘的水分。
“怎麼辣得眼睛鼻子都紅了?像只可愛的小兔子。”李哲調笑著,遞給我紙巾。
“嘁,你還不是一樣,可愛的大兔子。”我看看他,隨手幫他擦去右頰上濺到的一點油。
李哲快樂地抿了嘴,也不說話。
紀伯倫說:“美將我們俘虜,但更美卻將我們釋放。”於是乎,大兔子就陪著小兔子,面對翻江倒海的辣,挑戰著辣與更辣的承受力。
當神經和味覺歷練了麻辣的七擒七縱,我也在挑戰中不斷感受到被俘虜的暢快,還有徹底釋放某些東西的痛快。
“你別怪蘇三他們,他們告訴我,是想我好好開解你。”吃到後來,李哲特意解釋了,又笑,“不過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我才沒那麼小氣。
我知道他們不是愛嚼舌頭、搬弄是非的人。”我擦擦汗,自內而外的神清氣爽。
一路閒話,回家時,因為辣得大汗淋漓,我立刻衝去洗澡。
擰開蓬頭,熱騰騰的水汩汩流入寬大的浴缸。
泡入水裡,按摩噴嘴的水流柔和有力地在肌膚間輾轉,揉搓著身上每一個細胞。
漸漸的,整個身體和靈魂褪去一襲凡塵的疲累和紛擾,心甘情願被那股溫熱所包圍。
水底的射燈,靜謐地散發著檸檬色的光,隱約透出水面。
茉莉精油的芬芳,溼潤潤的,一點點瀰漫開來,我貪婪地吸入體內,細細體味它的恬靜和婉約。
下巴貼著水,茉莉的芳香越發輕柔,昏昏沉沉的,思維漸漸滑入一種迷離的狀態。
也許該靜靜睡去,或許那時會夢到自己奔跑在一個盛開著無數茉莉的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