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一大早,宗翰就命人端來一隻長梯,索性爬上屋頂,就那麼叉著腰站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紅色的皇宮。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從頭盔的帽簷上刮下一層白霜,捏了捏,任由那一僂冰涼順著手指淌進手腕,然後朝手肘流去。
“大宋的皇城,天下的中心。就在今天,我要讓你那面沉重的宮門在我,完顏宗翰的手中開啟。”
“大帥!”一個副將爬上屋頂興奮地朝宗翰走去,沉重的腳步踩碎了一溜青瓦。
宗翰轉頭看著他,手放了下來,一滴已經被提溫烤人的雪水落在瓦面上的薄霜上:“準備好了嗎?”他覺自己的聲音顯得有些陌生,陌生得就像是另外一個人在說話。
宗翰心中突然一顫:我害怕了。宗翰怎麼時候害怕過。可……就在現在。我地心為什麼蓬蓬亂跳。好象是十多年前初上戰場時地那一天。對。應該是激動。我期待這樣地激動已經很多年了。這感覺真地很好啊!
“已經準備好了。”副將一拱手。道:“大帥。右監軍穀神將軍以前準備好地器械已經就位。只等您一聲令下就將對面地皇城砸個稀爛。”
“士卒們都吃飽了?”
“已經提前將明天地口糧下。士卒們渾身都是力氣。”
“甚好……”宗望摸了摸腰上地刀柄:“可以開始了。讓他們快一點。”
“是。”副將用力一咬牙。腮幫子上露出兩根粗大地咬筋。他轉身朝底下做了一個手勢。
黎明的沉靜旋即被一陣沉沉的轟隆聲打破,一排又一排床子弩從各個隱秘的角落被推了出來。弩手都身著一件單薄的棉衣服,一個個弩手緊抿著嘴唇,雙手瘋狂地搖動著絞盤。一連串“吱啊”的機括聲響起,床子弩上的三張大弓同時彎成半月狀,似乎就要被這股巨力繃斷了。裝填手慌亂地抱起粗大的生鐵弩箭往箭槽上裝去,這些弩箭每一枚重達百斤,按照庫存計算,今日他們將重複這樣的動作一百次。
在看看床子弩的旁邊,亮閃閃的弩箭整齊地碼成一座小山。
這將是一場純粹由金錢和鋼鐵堆積而成的戰役,這樣的戰爭在以往根本無法想象。也只有在打進開封,奪取了一座倉庫後才變成現實。
另外一邊,身姿高大挺拔的對重式投石車矗立在擁擠的房屋之間,修長的射臂低垂於地,每一條長臂的後端都裝著一枚磨盤大小的巨石。
而女真人的步兵則整齊地衝進掩體之中,身穿沙沙作響的鐵甲,肩扛長梯,手持兵器狠狠地盯著前面的城牆。
“大帥,下令吧!”副將見宗翰遲遲沒有下令,心中有些急。
“等等……”宗翰覺得口中有些幹,他又不安地往南看了一眼。那邊是河東軍的地盤,雪無差別地覆蓋在所有房屋上,那一片潔白看起來是如此的靜謐、祥和。
“大帥……”
“我總覺缺了些什麼。”宗翰看著白色的開封,瞳孔慢滿縮成一點,“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提不起勁來,士兵們也沒有殺氣。”他猛地轉身看著副將:“傳我命令,將興國坊的兩百工匠都拉到陣前殺了,以壯軍威。
“
對,是殺氣。士兵們沒有見血,又剛從熱被窩裡鑽出來,身體和精神都還沒有興奮。是時候讓他們見見血提神了。
雖然女真人都喜歡工匠,這麼多匠人若弄回東北,自然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可是,宗翰並不認為這兩百人有什麼了不起,今天,如果他能拿下皇宮,以大宋朝的人力物力,不要說兩百,就算兩千個工匠也能弄到。
如果今天這一仗打敗了,這兩百人也沒辦法帶回去。
不如殺了,以他們的鮮血為大金的海冬青大旗塗上一抹淒厲的殺意。
此戰絕無退路,必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