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思卻何其玲瓏剔透,自不會拆穿我。
我與宵兒日日相伴左右,自免不了見著裴衍禎,幸得他丁點瞧不見,不然我哪得如此安生居於王府,沒被他拿下小命便已是慶幸。
只是,不過住了兩日,我便發現,中州王府中下人近乎半數以上皆是女子,且個個年輕貌美,環肥燕瘦各色齊全,若非他雙目不能視,簡直叫人誤以為中州王是個喜好搜尋網羅美女的風流王爺。
譬如現下用餐,他身後便站了五六個美婢,個個豆蔻芳華聘婷嫋娜,一字排開站在一旁,真真秀色可餐,餐桌之上再是精緻的珍饈佳餚,給這般一比也要遜色暗淡許多。
若王爺能看見,不知興中是何等光景。
我不知不覺便將目光投在他面上,細細端詳。
但見他神色淡泊,雖吃著飯食,眼角眉梢卻無半點人間煙火氣息,倒似個塞外神仙一般風輕雲淨。
我瞧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卻見他吃得越來越慢,一道隱約可疑的淡粉色沿其耳根之後慢慢爬起,直將那飽滿的耳垂染了個透。我不免詫異,他好端端吃個飯臉紅什麼?
未待細想,卻見他一雙筷子信手一伸,竟是落在了一道魚上,這魚… … 我一瞧,竟是鯽魚!
待我回神之時,我的右手已伸出牢牢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但見他疑惑回頭,我一時窘迫,恐其起疑,遂用手指在他手背上寫道:“有刺。 ”
未待他言語,他身後的婢女便似恐其惱怒一般,忙道:“這是世子的貼身婢女,從沈家一併跟來的。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望王爺見諒。”
他點了點頭,那抹淡粉色爬過耳垂直蔓延至腮頰處,靜默須臾後聽得他輕輕咳嗽了一聲,自我手下將手抽出伸向另一道菜,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方才竟同一個思春的丫頭一般一直將他的手握在手心,怨不得他面色如此不自然。
我閃電一般疾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四下伺候的婢女們眼底嘴角皆是竊笑,叫我尷尬非常,本欲調頭便走,奈何他上回誤吞魚刺的一幕猶在眼前,終究放不下,只得厚顏留下,取了一雙筷子悄無聲息替他將魚中橫亙之刺皆挑揀乾淨。
這中州王府的廚子斷然不是個叫人省心的廚子,半點不知體貼他們王爺、頓頓燒魚、什麼魚刺多便上什麼魚,只差沒上全魚宴。一月下來,揀刺揀得我的手指都險些脫臼。
名頭上我是宵兒的貼身婢女,實則我以為倒成了王爺的貼身婢女,中州王使喚起我來不要太順溜哦,簡直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他吃魚來,我挑刺;他賞月來,我端茶;他聽風來,我披衣。
究競怎麼變成這樣的狀況,我也不得而知……
直到元宵前夜,一道聖旨伴著十來個美貌舞娘降臨中州王府,聖諭有曰:“元宵佳節,有波斯國進奉舞娘若干,舞技卓然,朕素以為有難未必同當,有福必定同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悉數遣入,願中州王佳節佳人兩相益彰。
一番話說得意味深長。一干舞娘賣弄起舞技也是不遺餘力,楊柳水蛇腰嫵媚嬌嬈眼,婀娜的飄帶時時拂過王爺的臉頰,跳著跳著近乎要纏坐到王爺的大腿上去。
但見裴衍禎微微蹙了一雙長眉,神色奧妙難辨是喜是怒,若說不喜,卻見他嘴角溫文噙笑,若說喜歡,又見他時時伸手將女子纏繞上其後頸的藕臂利落地剝離下來,動作疏離卻又不失爾雅風度。
我本坐於一旁奉命幫其斟茶,思及宵兒尚小,不能叫這些風花雪月郎情妾意之事汙濁了雙目,故而,席未至半,我便捂上宵兒的眼將他反轉過身悄悄牽了他離席而去。臨去時,我唯有一個念想:過去一個月的魚還不若喂貓來得好。
宵兒畢竟還是孩子,不消片刻便入夢中,我卻輾轉不得好眠,遂披衣起身立於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