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敗血鼠疫了,這樣症狀的死亡率,可以說是在和閻王拋硬幣了…
“把人請進去,屍體收去安葬。”褚時鈺出聲道,把柳如思拉得遠遠的。
他的聲音不大,但那婦人卻像是驚弓之鳥般,一下把小男孩抱得緊緊的,歇斯底里的喊道:“要不一起抬進去!要不把我也埋了!”
“你的病剛治好,這樣會再染上的…”李春甫輕聲勸道。
“我孩子都沒了我要命做什麼啊!你們這些庸醫!為什麼不治好我兒子?!治好我幹什麼!”婦人瘋魔般喊著。
背後屋裡走出一個滿面沉痛的男人要把婦人拉進去,那婦人卻是手一甩轉頭罵喊:“你別拉我!病是你染回來的!你怎麼不去死!死的為什麼是孩子!”
除了婦人都是一片寂靜,柳如思能義正言辭的勸說上次那個青年,卻無法對這婦人說一句話…這個問題她無法設身處地…
殘酷而普遍的事實,絕大多數人對於父母會先一步離世都有所預料,但絕大多數人都沒設想過孩子會先一步離開,是以白髮送黑髮通常更難承受。
而最痛徹心扉的往往是母親…世上有不愛孩子的母親,但愛孩子的永遠佔多數。
場面僵持在這裡,眾人不知道該怎麼辦,要上去強行把小男孩的遺體搶走嗎?
,!
柳如思又一次攔住褚時鈺的動作,哪怕是為了侍衛也不能讓動!這個婦人一定會拼了命的反抗!
只是。
“砰!”
婦人一頭撞在門框上,瞬間鮮血如注…她替自己做了選擇。
柳如思條件反射般就要拔腿跑去,但褚時鈺也條件反射般,死死拽住她,不讓她靠近!
“想想秦皓!你要染病了他怎麼辦?!”
李春甫第一時間上去檢視,先看了頭部,又查了脈搏。
“沒有脈搏了…”李春甫一邊起身匆匆要到醫棚拿針灸包,一邊轉頭看柳如思幾眼,這意思是在問,可能要多種方式嘗試,那日學的急救術有沒有用?
“她有幾個孩子?”柳如思啞聲問。
“她親生的就這一個。”何郎中回答,他是日日複診這些發病患者的,對每家的情況都有所瞭解。
柳如思心口一陣悶,對李春甫說:“可以用,但…救回,也可能痴傻瘋癲。”
李春甫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這種情況,救回來也不是婦人想要的…
其實撞柱而死是很難的事,因為人的求生本能會讓自己在撞上之前減輕力氣,能一下撞死的,是真的沒有留一絲餘地。
但可救之人在眼前,李春甫難以決定是否放棄治療,於是他看向那個站在屋裡流淚滿面的男人。
那個男人悲泣道:“就讓她走吧,這樣活過來,她也不會高興的。”
一對母子的生命消逝。
像上一個病逝者一樣,由侍衛們收斂屍體先抬去埋葬,喪事會等疫情過後才辦。
而醫棚下,幾位大夫、郎中都還耿耿於懷。
“那孩子本來都快轉輕症了,怎麼會突然加重?!”李春甫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就是為了防止反覆,用的一直是重藥!都沒換過方子!”馬大夫找來之前煎過的藥渣翻看著,卻沒發現任何問題,他們三日內開給病人的藥都會存底。
天要收人,再厲害的神醫也救不回…
柳如思聽了一會兒,默默起身,輕聲輕步離開了疫區。
她漫無目的的往外走著,腦子裡一片混亂,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你要回滎州城嗎?”褚時鈺的聲音輕柔得小心翼翼。
可還是干擾了柳如思的思緒,她怒氣衝衝的喊:“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