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清白之身已為君所睹,此心此身生生世世屬君所有,但唯不可與君廝守耳鬢廝磨,望我郎莫以妾身為念,好生刻苦上進,光宗耀祖;他日騰達之時,以吾郎之才貌,天下美嬌。娘當趨之若鶩,必有良配。妾碧雲泣血再拜。”
整張信箋上密密麻麻全是工工整整的蠅頭小楷,素白的紙張上隱隱有淚痕宛然,顯然晏碧雲寫這封信時必然珠淚滾滾,悲不自禁。
蘇錦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手無力的滑下,那素箋從指間宛如一片白蝶翩然飄落地毯上。
半晌蘇錦猛地跳起來,撿起書信狂撕亂扯,雙目圓睜,口中赫赫有聲,將一張紙撕的粉碎朝空中猛的一丟,紙片化作片片飛雪,落得滿桌子滿椅子,滿地上都是。
蘇錦臉色發白,齜牙大笑出聲,心裡怨恨難平。
“這便是女子,這便是女子。”蘇錦喃喃道:“柔情時如跗骨之蛆,絕情時如蛇蠍猛獸,我真是傻了,跟這些達官貴人的女子自作多情的談什麼感情,蘇錦啊蘇錦,你莫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只是個賤民,人家是天鵝肉,你是癩蛤蟆,人家是三司使晏殊的侄女,你無依無靠一切靠自己,你算個什麼東西。”
蘇錦喘息道:“什麼影響我的前途,說的好聽;身為朝廷重臣的侄女兒連個婚約都解除不了麼?還說什麼年齡,可笑!老子親你的時候,抱著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年齡?送什麼玉佩,送什麼馬匹,當老子吃軟飯的麼?”
蘇錦的腦子已經迷糊了,來回踱著步,忽然又咒罵起包拯來:“你這個愛管閒事的包黑子,吃屎去吧你,你當你是誰啊?好為人師麼?我自和晏小姐相戀關你屁事?你這個老古董跑來橫插一棒子,老子操你祖宗。”
蘇錦罵天罵地罵人,所有能想到的干擾因素他都罵到了,商會的東家們,知府老爺朱世庸,被他板磚飛的滿臉開花的朱天順,詩會上的四人。幫,鬧事的小流氓,全部遭受池魚之殃。
罵到最後,蘇錦的臉色紅似火燒,咕咚一聲,暈倒在地,就此人事不知。
第一一八章 雄雌
吃喝已畢,天色尚早,小穗兒催促著吃的直打飽嗝的小廝和護衛們去院子裡的車廂內將被褥墊單涼蓆全部拿出來往客房裡搬,蘇錦納悶的問:“幹嘛呢?放車上便是,怕偷兒麼?出了事客棧不賠麼?”
小穗兒指著客棧床上的被子和席子道:“你看看這被褥,髒的跟灰堆裡掏出來的一般,又沒燻過香,一股子怪味兒,怎麼能睡人?公子爺先去院子裡轉轉消消食去,小婢將這些統統換成自家帶來的被褥,免得晚上你睡不安生。”
蘇錦啞言失笑,道:“不用忙活了吧,一晚上而已,對付一下得了。”
小穗兒推著他往外走道:“爺可不知道,這些被褥看起來就黑不溜秋的不乾淨,也不知多少人睡過,萬一要是不小心染上疥癬之疾,可不是鬧著玩的。”
蘇錦無奈,只得邁著步子下樓朝大堂外邊的院子裡走,身後傳來小穗兒一疊聲的叫聲:“夥計!夥計!把你們家這些破爛玩意搬走,臭哄哄的也不知道勤洗勤曬。”
夥計們早得到掌櫃的提點,都加著小心,聽到這位小娘子的喊叫聲便急忙跑去房中,將一大堆胡亂丟在地上的被子席子統統抱走,連大氣爺不敢喘一口。
蘇錦搖著摺扇緩步步出大堂,來到外邊的小院中,這店家的小院倒也還規整潔淨,灑掃的清清爽爽的硬土地上還帶著掃帚的劃痕,空氣中瀰漫著灑水壓塵之後的淡淡泥土氣息;右手一溜低矮的牲口棚,拴著幾頭騾子和兩匹馬兒,騾子自然是自家的,屁股上面打著自家的烙印,那兩匹馬兒應該是一起投店的那位汴梁來的學子的,看來來頭不小。
蘇錦沿著院子中間的石子路緩步前行,夕陽墜落,酷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