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兩章我們在“絃歌酒宴,接杯舉觴; 矯手頓足,悅豫且康”中講了一個家族宴會中賓主盡歡,其樂融融的場景;展現了家庭生活中與親朋好友相聚和交遊,其中宴會是一個很好的交際方式。交遊固然在人們的生活中非常重要。但一個家族的延續與興盛,還是要靠自己家族所有人的不斷努力才能達成的。那麼,一個家族要怎樣才能不斷地延續並得以發展傳承呢?今天我們開始講的“嫡後嗣續,祭祀烝嘗”和下一章“稽顙再拜 悚懼恐惶”講的便是這個問題。
“嫡”,形聲字,在小篆中已經定型。小篆中寫作 “嫡”,從女,啇(di)聲。“女” 旁表示與女性有關。“啇” 表讀音,同時也可能有一定的表意作用,“啇” 在金文中已經出現,其字形像樹上結的果實,有本義為 果實”一說;因為果實有繁衍、傳承的意味,表示的正統、正宗的傳承關係有一定的聯絡。“嫡” 的本義是指正妻,這是從家族婚姻制度角度來定義的。在古代一夫多妻制的家庭結構中,正妻的地位高於妾室,是明媒正娶、地位正統的妻子。
由正妻的意思引申為正妻所生的子女的意思,與 “庶” 相對。《左傳?文公七年》:“舍嫡立庶,禮也。” 這裡的 “嫡” 就是指正妻所生的兒子,其前提是明確正妻的地位,正妻就是 “嫡” 的代表。進一步引申為親的、血統最近的意思,強調血緣關係的正統和緊密。在文化、技藝等傳承方面,“嫡” 也有正宗的、正統的含義。如 “嫡傳”,表示某一技藝、學說等是由師傅直接傳授給最為正統、合適的弟子,強調傳承的正統性和連續性,像一些傳統武術流派中的嫡傳弟子,往往被認為是最能繼承和發揚本派技藝精髓的人。
在古代,正妻所生的第一個男子為嫡,妾所生的孩子為庶,庶也有眾多的意思。由此可見,嫡子只能有一個,而庶子可以有很多。在先秦禮制中,嫡子只有一人,是妻所生的長子,嫡子有繼位之權。嫡庶之爭,無論在皇家或士族,歷來都是家族動亂的根源。
“後”,和它的繁體字“後”在古文中原是兩個不同的字,今天我們分開講一下。關於“後”,有一些學者提出甲骨文中的“司”和“後”是同一個字。《說文解字》:“司,臣司事於外者,從反後。”許氏基於對“後”字的反轉,即所謂“司”從反“後”,義為“臣司事於外者”。好像是以“後”為君號令於內,而以“司”為臣執事於外,兩者內外關聯,所以用構形相同但方向相反的兩個字予以表達。正是許慎的這些說解,就為司、後之爭埋下了種子。
甲骨文中,“後”與“毓(yu)”同用,“毓(或者後)”在甲骨文中的字形很像母親生子的樣子:上部為一側面的“人”形(有的為一“女”字),下面是一個頭朝下的“子”字。王國維認為這就是母親生孩子的情形,頭朝下是正常的順產。有的在倒“子”下還附有幾個小點,以表示孩子出生時的羊水。所以婦女生子就是“後”的本義。
“後”的本義既是生育、養育的意思,但是在先秦古籍中“後”多指“國君”。說起養育與國君之間的意義聯絡,還得追溯遠古時代原始部落的生產、生活的歷史。“後” 的甲骨文像一個面朝左跪坐的人,手舉權杖之類的東西,其頭部上方或旁邊有時會有一個小點或短橫,象徵著發號施令的權威者,這個形象與古代君主發號施令、統治臣民的角色相契合,體現了君主的權力和地位。而在最初的母系社會時期,女性在社會中佔據主導地位,氏族的首領通常由年長的女性擔任,她們負責管理氏族的事務,帶領氏族成員進行生產生活等活動,被尊稱為 “後”。進入父系社會後,雖然男性成為社會的主導力量,但 “後” 作為對最高統治者的稱呼被保留了下來,並延續到了夏商時期。這個用法在先秦書籍中多有體現,例如《尚書》中很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