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是個瞎子,但卻能將陳逸的反應盡收眼底,他在心底暗笑。有些種子,一旦被埋下,就一定會在某一天破土而出,向著天穹生長,直到開花結果的那一日。
這位人間內最像道士的道士步伐縹緲,幾步便來到了僵持的二人身邊。
“楚小子,這一仗,打得痛快嗎?”
寧萬縱拍了拍楚狂人另一邊完好無損的肩膀,亦如當年他們二人初見一樣。
那一年,楚狂人還是個普通的武者,寧萬縱也還只是個算命的道士。如今,兩人皆是地境,並且肩上都扛著人間的重任。楚狂人為人間除小害,寧萬縱為人間除大害。說到底,都為了一個“人”字。
楚狂人單臂握刀姿勢不改,嘴角笑意更盛,他甩了甩沾上了血的頭髮,灑脫道:“痛快!”
“楚某以這一戰結束人間逆旅,不留遺憾!”
很少咬文嚼字的漢子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在人生最後時刻話說的漂亮些。
“不枉此行。”
寧萬縱也在笑,他彷彿看到了正在狂笑的楚狂人。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他們二人都走到了人間最高處,做出的選擇往往身不由己,但楚狂人的這句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痛快就好。
人活在世上,不就圖一個痛快嘛。
“前輩。”楚狂人將目光移向了那個他始終無法並肩的老人,“你的那一仗,也一定要打得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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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萬縱笑著點點頭,“那是自然。”
當寧萬縱話音剛落時,他抬起了袖子,袖中一支竹籤輕輕飛出,越過了楚狂人的大刀,鑽進了饕餮的心口。
“吼!”
饕餮雙眼通紅,向天長嘯!
他認識那個老傢伙,就是他,將自己鎖在了那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數十年!不能食人,不能殺人,只能自己默默地飢餓著。
饕餮身後的兇獸虛影明明已經不再明亮如當初了,可還是在那一瞬間匯聚,放的巨大,有些“迴光返照”的意思,吼聲像是能震碎整座城,如洪鐘大呂。
憤怒的饕餮恨不得把眼前那個傢伙撕碎,他那被楚狂人割破的嘴角還在滴血,看上去滲人萬分。
可是竹籤已然在他身體中化開。
吼聲戛然而止。
那尊人形兇獸的身軀在那一瞬間瓦解,從胸口開始延伸至全身,在陳逸驚異的目光下,饕餮那滿身是血的身軀皆化作漫漫血霧,緩緩升空,然後
青玉城下起了血雨。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
驚世駭俗的事情太多了,陳逸都快忘了春季就快到了。
“可惜俺過不完這個春節了。”
楚狂人訕訕一笑,那個淋著血雨的漢子,僅剩的那隻手臂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而當他用沙啞的聲音說完那句話後,陪伴了他一生的大刀應聲脫手掉地,發出了一聲清響。
清響之後,是一聲重重的悶響。
那個用了一生去追求武道的男人,終於倒下了。
一條路在他倒下的身軀下不斷延展,像是最後時分的曇花一現,漫天血雨都被那個武痴的“路”給帶動,竟是有那麼一瞬,停滯在半空,無法落下。
那條“路”,也經過了在地上趴著的陳逸。陳逸閉目感悟著其中的霸道與狂意,一種淒涼感在他心中悄然生花。
好歹相識一場,一個醫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曾經的病人在自己眼前逝去,這怎麼都不是一個好事。
寧萬縱一聲嗟嘆後,轉向了陳逸。
但在此時,寧萬縱的身影猛然變得更淡了,他捂著心口,一絲怒意在眉間蔓延。
“那個畜牲,力氣還挺大。